总督府大厅里，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笼罩
沙哈鲁几乎是屏着呼吸，指挥着仆役们将最好的美食美酒堆满陈飘三人面前的矮几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外面广场上那个沉默的钢铁巨兽，又飞快地收回来，脸上的笑容谄媚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
楚河压根没理会沙哈鲁的紧张
他灌了一大口冰葡萄酒，满足地哈了口气，摘下墨镜
一双眼睛就开始不老实地在大厅里那些侍立的，穿着轻薄纱丽的侍女身上扫来扫去，嘴里还啧啧有声
朱高煦则直接得多，他扯开领口
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软垫上，抓起一把葡萄就塞进嘴里，嘟囔着
“妈的，总算活过来了……那铁鸟里面，跟蒸笼没两样！”
陈飘最是淡定，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片甜瓜，擦了擦手
这才看向坐在下首的朱瞻基
“说说吧，这几个月，都摸到什么情况了？”
陈飘开口，语气平淡，却瞬间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朱瞻基精神一振
压下心头关于直升机的无数疑问，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汇报
“我们一路西行，过了弱水河，穿越大片戈壁，在野狐岭西北方向的灰驼部落附近，歼灭了一股约两百人的白帐汗国游骑……”
他言简意赅，将遭遇战，解救灰驼部落，以及后续一路西行
沿途标记水源，地形
并利用威势和利益初步笼络了一些小部落的过程说了一遍
最后提到抵达火州，以及从沙哈鲁这里了解到的关于白帐汗国内乱和罗斯商会踪迹的模糊信息
陈飘安静地听着，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不置可否
楚河却听得眉飞色舞，插嘴道
“可以啊！都会玩一手大棒一手甜枣了！没丢咱的人！”
朱高煦也难得点了点头，粗声粗气地说
“嗯，遇上不开眼的，就该往死里揍！那什么白帐汗国，听起来就是个欠收拾的货色”
等到朱瞻基说完，陈飘才放下酒杯
目光转向一旁躬身侍立的沙哈鲁
“沙哈鲁总督”
“小人在！”
沙哈鲁一个激灵，连忙应声，腰弯得更低了
“瞻基说，你愿意归附大明？”
“是是是！小人及火州上下，倾心仰慕天朝，愿永世为大明藩属，效犬马之劳！”
沙哈鲁赶紧表忠心，话都说得很溜
“很好”
陈飘点了点头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也不绕弯子，火州位置关键，是我们大明西出的门户，以后，这里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物资中转站和军事据点”
沙哈鲁心头一跳，既是激动又有些忐忑
激动的是抱上了粗腿
忐忑的是“军事据点”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陈飘没理会他的心思，继续道
“首先，我会调派工匠和物资过来，协助你加固城防，尤其是面向西边的城墙和堡垒，要按大明的新标准修建”
“其次，城内要划出一片区域，作为大明西征……嗯，西行商队的永久驻地和大明官署，选址和建设，由我们的人负责”
“第三，火州的赋税，需要重新核定，大明会派驻官员协助管理，确保公平，也确保供给。最后，你要配合我们，搜集一切关于西边，包括白帐汗国、罗斯商会，乃至更遥远国度的情报，商人、旅者、俘虏，任何信息都有价值”
沙哈鲁听得心头直跳
这几乎是要将火州的军事，经济和大半行政权都交到明人手里了
但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一切谨遵上使吩咐！小人必定全力配合，绝无二话！”
形势比人强，天上那铁鸟还在那儿趴着呢
他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何况，背靠大明这棵大树，虽然权力被分走不少，但安全和长远利益显然更有保障
“嗯，识时务就好”
陈飘语气依旧平淡
“具体细则，稍后会有人与你对接”
处理完沙哈鲁这边
陈飘才重新看向朱瞻基，楚河和朱高煦
“我们这次过来，时间紧，任务重”
陈飘说道
“朝廷里有些老家伙，看我们在北边和西边折腾，眼红了，开始说怪话，太子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要么回去跟他们扯皮，要么，就干一票更大的，堵住他们的嘴”
楚河嗤笑一声
“扯皮？老子没那闲工夫！当然是干票大的！”
朱高煦也眼中放光
“对！西边这帮孙子，一看就欠收拾！老子正好手痒！”
陈飘点点头
“没错，所以，我们没时间慢悠悠地一步步推进，必须用最快的方式，在西边打开局面，树立起绝对不容置疑的权威，同时，找到那个罗斯商会，或者类似的存在，弄清楚他们的底细和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
“我们带来的，不止是外面那架直升机。”
楚河嘿嘿一笑，接口道
朱瞻基和朱高煦听得眼睛发亮
他们可是见识过火箭炮和步枪的威力，这听起来就更带劲了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问道
陈飘走到大厅一侧，那里已经挂起了一幅巨大的
由朱瞻基和王保保旧部提供信息拼凑起来的西域草图
他的手指点在一个位于火州西偏北方向，标注着“亦力把里”的区域
“这里，是目前白帐汗国在东方的一个重要据点”
“也是他们一个王子的驻跸之地，根据沙哈鲁和之前俘虏提供的信息，这个王子叫‘兀鲁伯’，是现任白帐汗比较得力的儿子之一”
“但和他几个兄弟关系紧张。他手下有大约三千到五千骑兵，控制着附近大片草场和几个绿洲城市”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敲掉他”
陈飘的手指在“亦力把里”上重重一点
“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方式，打掉白帐汗国在东方的这颗钉子，以此震慑西域所有势力，同时，看看能不能从这位王子嘴里，撬出关于罗斯商会的确切消息”
楚河摩拳擦掌
“三千到五千？听着挺唬人，够咱们活动筋骨了！”
朱高煦更是兴奋
“啥时候动手？我打头阵！”
陈飘看向朱瞻基
“你的人休整了半个月，状态如何？”
朱瞻基挺起胸膛
“弟兄们早就憋足了劲！随时可以出战！”
“好！”
陈飘果断下令
“给你们一天时间准备，检查装备，朱高煦，你熟悉骑兵战术，负责指挥所有骑兵单位，包括瞻基带来的五十骑和我们后续可能缴获的马匹，担任侧翼突击和追击任务”
“没问题！”朱高煦吼道
“楚河，你负责所有重火力，火箭筒，迫击炮，还有新到的重机枪，组建火力支援队，战时听我统一指挥，进行战场火力覆盖和定点清除”
“瞧好吧您呐！”
楚河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瞻基”
陈飘最后看向朱瞻基
“你和你的人，作为核心突击队，装备最精良的步枪，负责正面推进和关键节点的攻坚。巴图那些老兵，经验丰富，由你直接指挥”
“是！”朱瞻基感到血液又开始发热
“至于我”
陈飘淡淡地说
“坐镇指挥，同时提供后勤！五十打三千！优势在我！”
安排妥当，众人再无异议，立刻分头行动
沙哈鲁听说明天就要对强大的白帐汗国王子用兵
吓得脸都白了
五十打三千？你确定优势在你？
但他不敢怠慢，连忙发动全城力量
为明军准备干粮，清水，以及驮运物资的骆驼、马匹
整个火州城顿时忙碌起来
明军士兵们结束了休整，迅速进入战备状态
检查枪械，磨亮刺刀，分配弹药
陈飘的系统里源源不断的搬出武器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第二天拂晓，天色微明
一支混合部队悄然离开了火州城
队伍核心是朱瞻基率领的五十名精锐步兵
人人装备燧发步枪，背负行囊，眼神锐利
紧随其后的是楚河亲自押队的火力支援队
几十名士兵负责操作着火箭发射器，迫击炮
以及那几挺需要数人扛抬或骆驼驮运的重机枪和弹药箱
朱高煦则带着包括朱瞻基原有骑兵在内的近百名骑兵，在队伍侧翼游弋警戒
陈飘没有随大队步行
骑着马溜溜达达的跟在队伍后面
队伍沉默地向西疾行
有了朱瞻基之前探明的路线和沙哈鲁提供的向导，他们避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直扑目标——亦力把里
几天后的傍晚，队伍抵达了亦力把里外围的一片丘陵地带
斥候回报，前方山谷中，就是兀鲁伯王子的主营地
营地规模不小，帐篷连绵，目测骑兵数量不下四千，外围有简单的木栅栏和哨塔，巡逻队往来不绝
“防守还算像点样子，比灰驼部落外面那伙散兵游勇强点”
朱高煦趴在丘陵上，举着望远镜观察，嘴里评价道
楚河撇撇嘴
“栅栏？哨塔？来一炮就能给它们掀飞咯！”
朱瞻基则更关注细节
“营地布局松散，核心区域应该在中间那几个大帐篷附近。他们的马匹大多散放在营地东边的草场上”
陈飘通过对讲机听取了前方汇报
他沉吟片刻，下达了作战指令
“火力队前出，在敌军营地西侧和南侧预设发射阵地，火箭弹和迫击炮优先覆盖其马匹聚集区和核心帐篷区域，重机枪寻找制高点，负责压制敌军可能的反冲锋”
“骑兵队隐蔽待命于东侧，待我军火力覆盖后，若敌军溃散，立刻从东面切入，驱赶，分割，追击，务必扩大战果，尽可能俘获马匹”
“突击队随火力延伸逐步推进，清理残余抵抗，重点抓捕敌方首领兀鲁伯”
“明白！”
“收到！”
“是！”
夜幕缓缓降临，成为了明军最好的掩护
楚河带着火力支援队，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运动到预定位置
火箭发射器那令人胆寒的多联装发射管在夜色中扬起
迫击炮底座被牢牢钉在地上，重机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下方的营地
营地里的白帐士兵们对此一无所知
大多数人在篝火旁吃喝谈笑，只有哨兵在懒散地巡逻
他们根本想不到，死亡会从远超他们认知的射程外降临
晚上九点左右，陈飘的命令通过步话机传来
“开始！”
楚河对着步话机低吼
“火箭弹，目标敌马群和核心区，放！”
“咻——咻——咻——！”
刺耳的厉啸再次划破宁静的夜空！
这一次，比在野狐岭更加密集，更加恐怖！
数十道拖着炽烈尾焰的流光，如同地狱火雨，从两个方向狠狠砸向白帐军营！
正在草场上休息的战马最先遭殃！
剧烈的爆炸在马群中接二连三地绽放
火光冲天，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让马匹瞬间受惊，炸群，嘶鸣着四处狂奔，互相践踏！
紧接着，营地中央那几个华丽的、属于兀鲁伯王子及其将领的大帐篷，也被精准地覆盖！
“轰隆隆隆——！”
爆炸的火球吞噬了一切！
木屑，布料，人体残骸被抛向空中！惨叫声、惊呼声、爆炸声瞬间将整个营地变成了人间炼狱！
“敌袭！敌袭！”
幸存的士兵惊恐地叫喊着，但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迫击炮！延伸射击！覆盖营地其他区域！重机枪，看见聚堆的就给老子往死里扫！”
楚河的声音在步话机里咆哮
“嗵嗵嗵！”迫击炮沉闷的发射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
居高临下的机枪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
将任何试图集结或冲锋的白帐士兵成片地扫倒！子弹轻易地穿透了皮甲，甚至撕碎了木质的盾牌
营地彻底乱套了
在超越时代的火力打击下，所谓的勇武和骑射成了笑话
很多人还没看到敌人的影子，就已经被炸死，打死，或者被受惊的战马踩踏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