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默默收回了还在微微发热的电击器。
她看着笼中那双依旧直勾勾望着她的眼睛，实在是下不去手了。
如果他有思维，会表达痛苦，甚至还曾经为了守护人类而战。
那对她来说，眼前这个存在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凌昭看向云栖：“队长，你准备拿他怎么办？交给基地处理吗？”
“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在基地里这么乱晃，我最近被盯得都快神经衰弱了。”云栖做出决定，“先让上面把他控制起来，弄清楚他到底…… ”
“主人。”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云栖的话。
几人如同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将目光再次投向笼子里的001。
他又清晰地喊了一声：“主人。”
云栖的脸瞬间黑了。
这称呼……
喊得她感觉自己像个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变态。
尤其是配合眼前这诡异的场景。
001却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怪异目光。
他的手伸进自己贴身的口袋，然后，慢慢地拿出了一支残破的玫瑰花 ——
正是云栖晚上踩碎的那一支。
001捏着玫瑰，隔着栏杆，递向云栖的方向。
黑黝黝的眼里，充满了讨好。
云栖这时发现，他尖锐的指甲完全收缩了回去，变得与常人手指无异，修长骨感。
她抚了下额头，没理他，而是转向其他几人：“先…… 先让他这么关着吧。明天一早我会跟上面详细汇报，商量怎么处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
凌昭十分不放心：“队长，要不我留下来看着他？你去其他房间休息？”
他这话还没说完，笼中的001瞬间将目光从云栖身上移开，死死钉在了凌昭脸上。
那双刚刚还带着委屈和讨好的眼睛，顷刻间再次被冰冷的杀意覆盖。
他甚至示威般地，让刚刚收缩的指甲再次变得锐利，对着凌昭，清晰地比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威胁意味十足！
“你有点眼力见行不行！”铃兰压低声音：“他明显没有要伤队长的意思，但我们在他眼里…… 恐怕还不够看的！”
冯腾飞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半强制地揽住凌昭的肩膀：“走吧走吧，队长心里有数。”
说着，几乎是把一脸不甘的凌昭给拖出了房间。
李达落在最后，他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瓮声瓮气地说：“队长，我觉得…… 他挺可怜的。而且，上次在广场，他确实帮了我们。你可别真把他给处决了。”
云栖：“…… 知道了。”
李达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云栖，以及依旧固执地举着玫瑰的001。
云栖坐回床边，目光扫过那支凄惨的花：“已经坏了，我不要。”
001这才慢慢收回手，将花放回口袋：“下次…… 送好的。”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高大的身躯有些笨拙地坐在地板上，仰头看云栖。
云栖也终于看清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梦魇” ——
001的五官其实相当立体。
他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甚至可以说…… 有着某种冷硬的英俊。
但这一切，都被那诡异的暗蓝色纹路和非人的气质掩盖。
怎么看，他都更像一个来自异星的危险生物。
云栖还发现，001居然是有头发的。
只是比李达那板寸头还要短上几分，颜色深得近乎墨蓝，所以不明显。
在她审视的目光下，001有些不自在地抱住了膝盖，声音闷闷地：“丑…… 吗？”
云栖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丑不丑，他既然有思想，自己心里没数吗？！
更何况，一个改造人，脑回路也是清奇。
不在意自己被抓，不思考能不能逃脱，反倒先担心起自己的容貌来了？
这关注点简直离谱！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你故意被我抓到的？”
回想刚刚抓捕的过程，以001展现出的恐怖速度和反应能力。
就算她利用对方靠近的间隙突袭，成功也不该这么容易。
更何况，那强电流似乎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云栖现在甚至强烈怀疑，脚下这个特质牢笼，恐怕也根本关不住他。
001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固执地重复着那个让云栖头皮发麻的称呼：“主人，你睡。我给你看着，没人打扰你。”
云栖哼了一声：“除了你会打扰我睡觉，其他还有谁？！”
001黑黝的眼睛眨了眨，带着点委屈辩解：“我没打扰…… 就…… 看看。” 他顿了顿，做出了重大让步，“你不喜欢，那我不看了，你睡。”
说着，竟然真的转过身去。
他面朝着窗户的方向，高大的身躯蜷缩，透出一种与其实力极不相符的可怜兮兮。
云栖甩了甩头，将这种荒谬的联想抛出脑海，决定不再理会他，直接拿起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水声淅沥中，明衍干脆抱着膝盖，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
他确实是故意被抓的，因为他需要“正式”出现在阿栖面前，不给别人靠近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偷窥，竟然让她一直没睡好……
明衍有些懊恼。
以后不会了，他只要跟在阿栖身边，就不需要偷窥。
阿栖这个世界的工作太危险，动不动就要面对那些恶心的渊种，他不放心。
丑就丑点吧……
他摸了摸自己布满纹路的脸，眼神黯淡了一瞬。
大不了…… 这次不谈恋爱了，就乖乖当个宠物，保护好她就行。
等云栖洗完澡，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出来时，惊讶地发现。
001居然缩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云栖：“……”
心居然这么大吗？
不怕她趁机杀了他？！
云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并没有，比起前段时间，她睡得好多了。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她准时醒来。
睁开眼，就看到001依旧维持着昨晚的睡姿。
似乎是感知到她的苏醒，对方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坐起身，转过来 ——
幽蓝的纹路在晨光中显得柔和了些，黑黝的眼睛带着懵懂：“主人，醒了？”
云栖头皮发麻：“…… 别乱叫！”
001看着她，黑黝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委屈。
云栖咳嗽一声：“如果你不想死，一会儿来人的时候，就不要反抗。”
001立刻点头：“都听主人的。”
云栖这才深吸一口气，接通了与基地安保部门的通讯。
没过多久，门打开，一群荷枪实弹、穿着重型防护服的安保人员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