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十六章 宫主见疑
金星宫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殿外呼啸的混沌之风，却隔不断殿内凝滞如铁的空气。赤焰宫主的长枪枪尖泛着灼人的红光，直指叶妄心口，枪身震颤着发出嗡鸣，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那层单薄的防御。他身后的十二宫主依次踏入，玄色的宫袍在地面拖曳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让本就狼藉的内殿更添几分肃杀。
“你竟用墟海的力量污染星核！”赤焰的声音如同淬了火的利刃，带着烧灼般的怒意，“天垣十二宫镇守九域边界千年，从未见过如此卑劣的手段——一边假意守护，一边暗中引混沌之力侵蚀，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他手中长枪猛地向前递出半寸，枪尖的热浪几乎要燎到叶妄的衣襟，“我早说过，天棺碎片的携带者绝非善类，当年天棺崩裂引发九域动荡，如今又引来墟海使者，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不是他！”阿箬踉跄着挡在叶妄身前，时光法则的微光在她周身浮动，却因灵力耗损过度而忽明忽暗。她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墟海使者突袭时，叶妄正用天棺法则加固星核防护罩，若不是他及时祭出饕餮食蛊盒，星核此刻已经彻底被混沌之力吞噬了！”她回头看向叶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依旧挺直了脊背，“你们可以检查星核的能量波动，天棺法则的纯净气息还残留在上面，绝非墟海那种阴邪之力可比。”
镇岳宫主缓步走入殿内，厚重的玄铁战靴踏在碎裂的白玉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周身的重力法则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地面以他为中心微微下沉，裂缝顺着脚边蔓延开去。“空口无凭。”他瓮声瓮气地开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星核表面尚未完全褪去的黑纹，“这些纹路与他体内噬法则蛊魂的气息如出一辙，你让我们如何相信，这不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话音刚落，水星宫宫主凌汐便轻轻颔首，水纹法则在她指尖流转成环：“镇岳所言不无道理。天棺碎片本就蕴含撕裂空间的力量，若他想暗中勾结墟海，简直易如反掌。”
“依我看，不如先将他拿下，搜出天棺碎片再说！”火星宫宫主烈阳性子最急，掌心已腾起半尺高的烈焰，“省得夜长梦多，让他把星核的秘密传到墟海去！”
其余几位宫主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十二道各不相同的法则之力在殿内交织——木属性的藤蔓在墙角悄然滋生，金系的锐金之气悬浮成针状，土系的岩石从地面隆起……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墙壁，朝着叶妄与阿箬挤压而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
叶妄将阿箬护在身后，指尖轻轻拂过饕餮食蛊盒的纹路。盒身还在微微发烫，刚才吞噬的黑雾与蛊魂正在里面挣扎，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腕间的束带，露出那枚盘踞着暗红纹路的母卵印记——印记上的血管状纹路仍在缓缓蠕动，带着噬法则蛊特有的阴冷气息。“诸位请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噬法则蛊的母卵，当年在南荒虫神殿，墨尘为了阻止墟海扩散，引爆自身修为时，不慎将蛊魂注入我体内。我一直在用天棺法则压制它，若我真想与墟海勾结，何必费此力气？”
凌汐的目光落在母卵印记上，指尖的水纹法则突然化作一道细流，轻轻触向那枚印记。细流在接触到暗红纹路的瞬间，泛起细密的涟漪，随即化作淡淡的白雾消散。她眉头微蹙，收回手道：“确实是噬法则蛊的气息，而且这枚母卵与蛊魂之间的联系极不稳定，像是被强行压制的样子。”
赤焰却依旧没有放下长枪，冷哼一声：“就算如此，你又如何解释能操控饕餮食蛊盒？那可是南诏国世代相传的镇族之宝，据说需要皇室血脉才能催动，你一个天棺碎片的携带者，凭什么能用？”
叶妄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哨子，哨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虫纹，正是林溪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这是南诏国公主苏媚托付给我的。”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南荒已被墟海吞噬，虫神殿陷落时，林溪为了掩护我们启动传送阵，独自留下抵挡墟海使者。若诸位不信，可随我去南荒边界查看——那里的天空至今还飘着混沌黑雾，无数村落被夷为平地，绝非我凭空编造。”
青铜哨子在他掌心泛着陈旧的光泽，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南荒的风沙气息。殿内几位去过南荒的宫主见状，神色都微微一动——他们自然记得那片土地曾经的繁华，如今想来，若真被墟海吞噬，恐怕早已是人间炼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星核的金星宫宫主金珩终于开口。他身着鎏金宫袍，须发皆白，指尖轻抚过星核表面，那里的黑纹正在天棺法则的修复下缓缓褪去，露出底下温润的金光。“星核不会说谎。”他的声音苍老却沉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这些混沌气息与三年前天棺封印缺口泄露的气息完全一致，确是墟海使者所为。而且……”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叶妄，“他体内的天棺法则正在源源不断地注入星核，若真想破坏封印，大可趁我们赶来前毁了它，不必多此一举。”
金珩在十二宫中资历最老，他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让原本紧绷的气氛缓和了几分。镇岳皱了皱眉，重力法则稍稍收敛，地面的下沉之势停了下来：“就算这次是误会，他携带天棺碎片踏入天垣，始终是个隐患。十二宫有规定，凡涉及天棺者，需到中枢星宫接受紫微宫主的裁决，这是规矩，不能破。”
阿箬听到“紫微宫主”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悄悄拉了拉叶妄的衣袖，低声道：“紫微宫主的‘紫微斗数’法则能看透人的命格与过往，你的体质特殊，命盘逆生，若是被他看出……恐怕会被当成异类处置。”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传闻百年前，有个命格与天棺相冲的修士，就是被他以‘扰乱星轨’为由打入了墟海深渊。”
叶妄心中一凛，握着食蛊盒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体内天棺残片正在发烫，那是与星核产生的共鸣——墟海的黑雾已蔓延至天垣边界，若不能尽快找到封印缺口，别说九域，恐怕连这看似稳固的天垣都要被吞噬。他抬眼看向十二宫主，目光扫过赤焰的长枪、凌汐的水纹、镇岳的重影，最终落在金珩身上：“我可以去中枢星宫，但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说清楚。”
他上前一步，将修复大半的星核托在掌心，星核的金光映在他眼底，亮得惊人：“墟海的扩张速度远超我们想象，刚才吞噬噬法则蛊魂时，我感应到它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星核，而是天棺封印的缺口。若不能尽快找到缺口位置修补，用不了三个月，整个九域都会被混沌之力淹没。”
金珩叹了口气，抬手指向殿顶的星河投影。那投影原本是十二宫的星图，此刻却有一块区域被灰黑色笼罩，边缘还在不断扩大。“封印缺口在天垣与上界的交界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说起来，那里正是第九重天棺的投影之地——也就是你来自的地球。”
“地球？”叶妄瞳孔骤缩，手中的星核差点脱手。他想起临行前林溪说的话——“天棺崩裂时，第九重天棺坠入了下界，那里的封印最薄弱”。原来所谓的“上界交界处”，竟是自己的故乡。难怪墟海使者会紧追不舍，难怪天棺残片在他体内会如此躁动——那里不仅是封印缺口，更是九重天棺最后一块碎片的沉睡之地。
赤焰显然也没料到缺口竟在地球，长枪猛地一收，枪尖的火焰差点燎到自己的袍角：“难怪近年下界灵气紊乱，原来是封印松动了！”
“紫微宫主早就察觉星轨异常，只是一直没找到具体位置……”凌汐的水纹法则泛起涟漪，“这么说来，叶妄的出现，或许正是天定的变数。”
镇岳皱紧眉头，似乎在权衡利弊：“若缺口真在地球，确实耽误不得。可中枢星宫的裁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金珩打断他，目光落在叶妄身上，“我陪你去中枢星宫，紫微宫主那里，我来解释。但你要答应我，一旦裁决结束，必须立刻带我们去地球修补封印，否则……”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十二宫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与缺口一同封印。”
叶妄点头，掌心的星核发出温暖的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我答应你。”
殿外的混沌之风依旧呼啸，星河投影上的灰黑色还在蔓延。叶妄望着那片熟悉的星域方向，知道自己离故乡越来越近，而一场关乎九域存亡的决战，也即将在那片蓝色的星球上拉开序幕。饕餮食蛊盒在他怀中轻轻震动，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前路，绝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