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封箱扣上的瞬间,“灵石”基片的绿光透过透明舱壁,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掺着冷意的星子。陆研新盯着光斑看了片刻,指尖仍残留着刚才那阵麻痹感,仿佛有细弱的电流藏在皮肤下,时不时跳一下。
“陆哥,它在跟着光斑动!”元宝的传音突然响起,语气里带着紧绷的电流杂音,“帐篷外的雪地里,那股腥气顺着光斑的方向飘,像蛇一样绕着密封箱转!”
陆研新猛地抬头看向帐篷门口——应急灯的红光里,门帘纹丝不动,但刚才还清晰的暖气,此刻竟隐隐透着点凉意,不是设备漏风的冷,是种贴着皮肤往骨头里钻的阴寒,和他触碰基片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去看看。”林哲说着就要掀门帘,却被陆研新一把拉住:“别开门,元宝说那东西在外面。”
“什么东西?”林哲愣了下,顺着陆研新的目光看向密封箱,“就基片发个光,哪来的东西?是不是元宝的传感器受了磁场影响,出幻觉了?”
“不是幻觉!”元宝的声音突然尖锐,机身在陆研新腕间剧烈震动,“它就在门口!我能‘闻’到它的味道越来越浓,还有……它在碰门帘!”
话音刚落,帐篷门帘突然无风自动,往里掀了道缝隙,一股夹杂着雪沫的冷风灌进来,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腥气——和元宝说的“烧糊金属混着腥气”的味道,分毫不差。
张教授脸色一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门明明扣死了,怎么会自己开?”
陆研新没说话,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按住门帘——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突然感觉一阵冰凉,像是按在了冰块上,而门帘的缝隙里,似乎有团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别看!”元宝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它就贴在门帘外面,你看它,它就能记住你的样子!”
陆研新猛地收回目光,死死按住门帘,转身对助理说:“拿绳子把门锁死,再用保温毯把缝隙堵上!”
助理手忙脚乱地找绳子,林哲却蹲下身,盯着地上的光斑喃喃自语:“不对啊,基片的荧光是低温激发的,现在密封箱里温度都快20c了,怎么还亮着?而且这光……好像在跟着什么东西动。”
陆研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密封箱里的绿光,竟真的在缓缓移动,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往门帘的方向凑,光斑在地上拖出条淡绿的痕迹,而那股腥气,也跟着光斑的移动,在帐篷里飘来飘去。
“是基片在吸引它,还是它在吸引基片?”张教授扶了扶老花镜,声音里带着点颤抖,“研新,这东西超出咱们的认知了,得赶紧报给总指挥部,让他们派专家来!”
“已经报了,总指挥部说让咱们先稳住,别破坏现场,他们派的人明天一早到。”陆研新拿出平板,屏幕上是他刚才给总指挥部发的消息,附件里附了基片发光的照片和磁场过载的数据,但他没提元宝说的“裂缝”和“黑影”——他怕说出来,会被当成磁场过载导致的精神紊乱。
“陆哥,它进来了!”元宝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机身烫得吓人,“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像烟一样,现在飘到密封箱上面了!我能‘闻’到它在舔基片!”
陆研新猛地抬头看向密封箱——上面空无一物,但基片的绿光却突然闪了闪,变得暗淡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能量。他伸手摸了摸密封箱的盖子,温度竟比刚才低了好几度,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
“别碰盖子!”元宝尖叫,“它就在盖子上!你碰它,它就咬你!”
陆研新的手顿在半空,心脏跳得飞快。他看着密封箱,看着上面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第一次觉得科学的边界如此模糊——他能解释基片的晶格结构,能计算磁场的强度,却解释不了眼前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解释不了元宝那精准到可怕的“嗅觉”。
“林工,你把激光切割机打开,调到最大功率,对着密封箱上面照!”陆研新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喊道,“元宝说它怕光,试试能不能把它赶出去!”
林哲立刻跑过去启动激光切割机,红色的激光束对准密封箱上方的空气——没有任何反应,激光束直接穿了过去,落在帐篷的墙壁上,烧出个小黑点。
“没用!”元宝的声音更慌了,“它不怕激光,还往激光束里钻!好像在吃激光的能量!”
陆研新的心沉了下去——激光的能量都能被“吃”掉,那他们手里的设备,还有什么能对付这东西?他看向帐篷里的所有设备:烧结炉、磁场发生器、低温模拟系统……全都是基于科学原理的仪器,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存在,根本毫无用处。
“陆哥,它在变大!”元宝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只有巴掌大,现在像个篮球了!味道越来越浓,还有点甜,像变质的蜂蜜!”
陆研新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元宝刚才说的“昆仑山口科考站”的旧记录——1987年,磁场过载,空间裂缝,奇怪的味道,最后科考站废弃了。难道当年的研究员,也遇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元宝,查1987年昆仑山口科考站的后续记录,有没有写他们是怎么解决的?”陆研新对着腕表喊道。
“查不到!”元宝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记录到‘发现异常,启动紧急预案’就断了,后面的内容被加密了,权限比总指挥部还高!”
帐篷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应急灯的红光开始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密封箱里的基片,绿光越来越暗,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荧光,像快熄灭的蜡烛。而那股腥甜的味道,已经浓得让人想吐,贴在皮肤上,像层黏糊糊的膜。
“陆哥,它要钻进基片里了!”元宝的声音突然拔高,“基片的能量快被它吸光了!吸完基片,它就来吸你!”
陆研新猛地抄起桌上的冷却剂桶,对着密封箱上方的空气泼过去——冷却液在空中划过道弧线,落在地上,冻成了冰,但没有任何东西被浇到,仿佛那片空气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没用……”林哲瘫坐在地上,声音里带着绝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咱们怎么跟它斗?”
张教授没说话,突然走到密封箱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指南针,放在箱子旁边——指南针的指针疯狂转动,像疯了一样,一会儿指向东,一会儿指向西,最后竟直直地指向密封箱上方的空气,颤抖着不肯动。
“磁场异常。”张教授的声音很轻,“它的周围有强磁场,比咱们刚才的12特斯拉还强,所以指南针才会这样……研新,它不是超自然现象,它是种能产生强磁场的未知生物,靠吸收能量存活!”
陆研新眼前一亮——张教授的话点醒了他!如果这东西能产生强磁场,那它就会被磁性物质吸引!他立刻看向帐篷角落的工具箱,里面有块用于实验的强磁体,是他用来固定基片的!
“助理,把工具箱里的强磁体拿来!”陆研新大喊,“快!”
助理立刻跑过去翻工具箱,拿出块巴掌大的强磁体——这是钕铁硼磁体,吸力极强,能吸起比自身重几十倍的东西。陆研新接过磁体,对着密封箱上方的空气递过去——没有任何反应,磁体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里,没有被吸引,也没有吸引任何东西。
“不对,它的磁场是紊乱的,不是恒定磁场。”张教授摇了摇头,“强磁体只能吸引恒定磁场的东西,对它没用。”
陆研新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看着手里的强磁体,看着密封箱里越来越暗的基片,看着元宝那快要崩溃的传音,第一次感到了无力——他是个科学家,却在面对未知时,连一件能用的武器都没有。
“陆哥,它走了!”元宝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惊讶,“基片的能量被吸光了,它好像没兴趣了,顺着门缝飘出去了!味道也淡了!”
陆研新立刻看向密封箱——里面的基片彻底不发光了,恢复了原本的淡银色,像块普通的陶瓷片。他走到门口,掀开一条缝往外看——雪还在下,风卷着雪沫子,远处的珠峰主峰依旧藏在云层里,没有任何异常,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真的走了?”林哲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走了,但味道还在雪地里飘,应该没走远。”元宝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机身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它吸了基片的能量,好像变弱了,飘得很慢。”
陆研新松了口气,瘫坐在雪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看着手里的强磁体,看着密封箱里的基片,心里五味杂陈——他们躲过了一劫,但这只是开始,那东西还在营地周围,而总指挥部派的人明天才到,他们还要在这雪地里,和这看不见的威胁,再对峙一晚上。
“张教授,基片还有救吗?”陆研新看向烧结炉,里面还有最后一批原料,要是这批基片废了,他们就赶不上科考队的送样时间了。
张教授拿起基片,对着应急灯看了看:“晶体结构没坏,只是能量被吸光了,重新烧结一次,应该能恢复荧光特性。但这次,不能再用磁场了,得换种烧结方式。”
“不用磁场,用微波烧结!”林哲突然开口,“我带的设备里有台小型微波烧结炉,虽然功率不大,但不用磁场,靠微波加热,应该能行!”
陆研新眼睛一亮——微波烧结,这是他们之前备选的方案,因为效率低,所以没采用,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立刻站起来:“那就用微波烧结!林工,你调试设备;张教授,你配原料;助理,你清理密封箱;元宝,你盯着帐篷周围,一旦有异常,立刻喊我们!”
帐篷里又忙碌起来,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点疲惫和凝重。陆研新看着微波烧结炉开始运转,看着原料被一点点配好,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那东西还在营地周围,它吸了一次基片的能量,就会吸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他们的“灵石”基片彻底废了为止。
他低头看向腕间的元宝,机身安安静静的,只有微弱的电流声。陆研新摸了摸它,轻声说:“谢谢你,元宝,刚才多亏了你。”
“不用谢,陆哥。”元宝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但我怕,它今晚还会来,下次它要是吸你的能量,我该怎么办?”
陆研新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元宝,看着这个总能在关键时刻帮他的特工狗,第一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未知的生物,更是一场关乎生死的冒险。而他,必须保护好元宝,保护好团队,保护好他们的“灵石”基片——这不仅是科考队的希望,更是对抗那个未知存在的唯一武器。
窗外的雪还在下,风还在呼啸,应急灯的红光在帐篷里摇摇晃晃。陆研新知道,这个晚上,注定无眠,而那个看不见的威胁,就像藏在雪地里的狼,正等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