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十月二十七日,四更的寒风裹挟着粮草营的焦糊味,刮得西南山道两侧的树枝“呜呜”作响。陈武正扶着一名腿部烧伤的士兵往山道深处走,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与喊杀声——后金援军突破了李虎的第一道防线,正沿着登州卫撤离的轨迹疯狂追来。
“将军,李校尉快顶不住了!”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跑来,头盔歪斜在一旁,“后金援军足有八百骑,还有两百名弓箭手,李校尉的骑兵已伤亡数十人!”
陈武猛地顿住脚步,转身望向山道入口。火光中,只见李虎正率领骑兵与后金追兵缠斗在一起,玄色的战骑与后金的棕色战马交错冲锋,马枪与弯刀碰撞的“铿锵”声穿透夜色。李虎的铠甲已被鲜血染红,左臂中了一箭,却依旧挥舞着马枪,带领骑兵反复冲击敌阵,试图将追兵的阵型冲散。
“火枪营第三队、第四队留下,交替掩护!”陈武厉声下令,“第一队、第二队护送伤员先走,务必在一刻钟内抵达王公子的接应点!”
两千名火枪兵立刻分成两拨。第一队、第二队迅速架起受伤的同伴,沿着山道快速撤离,脚步声在狭窄的山道中回荡;第三队、第四队则立刻抢占山道两侧的高地,依托岩石与树木构筑起临时防线,改进型燧发枪的枪口对准了山道入口,预装的火药纸包已咬在口中,随时准备射击。
此时的李虎正陷入苦战。后金援军的指挥官是一名披甲参领,手持一柄镔铁长刀,策马冲在最前面,他的战马比寻常战马高大许多,几次冲击都险些冲破李虎的防线。李虎咬牙催动战马,马枪直指参领的咽喉,参领侧身避开,长刀顺势劈向李虎的肩膀,李虎急忙用马枪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手臂发麻,险些脱手。
“弟兄们,跟我冲!把这群鞑子挡在山道外!”李虎嘶吼着,带起身边的五十名骑兵,朝着追兵的左翼发起冲锋。骑兵们的马蹄裹着麻布,却依旧在石板路上踏出沉闷的声响,马枪如同密集的长枪林,瞬间刺穿了三名后金骑兵的胸膛。可后金追兵人数众多,刚冲散左翼,右翼的弓箭手便立刻放箭,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两名骑兵应声落马,瞬间被追兵的马蹄踏成肉泥。
“放!”山道高地上的火枪营校尉高声喝令。第三队的五百名火枪兵同时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如同疾风般扫向追兵的后阵。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后金骑兵应声倒下,战马受惊失控,疯狂地撞向同伴,追兵的阵型瞬间出现混乱。
李虎抓住机会,立刻带领骑兵后撤,边退边用马枪反击,又放倒了几名试图追击的后金士兵。他策马冲到山道入口,对着高地上的火枪兵喊道:“快撤!鞑子要射箭了!”
火枪兵立刻交替后退,第四队接替第三队的位置继续射击,将试图逼近的追兵再次压制下去。李虎带着残余的骑兵冲进山道,刚绕过一个弯道,便见赵大勇率领五百名步兵列成盾阵,等候在那里。
“李校尉,你带骑兵先撤,这里交给我们!”赵大勇瓮声喊道,手中的长柄刀直指追兵方向。五百名步兵迅速铺开,盾牌连成一片坚实的墙,短刀手躲在盾牌后,只露出锐利的刀锋,长矛手则将长矛架在盾牌缝隙间,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李虎没有推辞,他知道此刻每一秒都关乎主力的安危。他拍了拍赵大勇的肩膀,嘶哑着嗓子道:“小心点,鞑子的刀快!”说完便带着骑兵沿着山道疾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后金追兵很快冲到弯道处,披甲参领见前方出现步兵盾阵,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挥刀下令:“冲垮他们!这群南蛮子的步兵不堪一击!”
数十名后金骑兵立刻催动战马,朝着盾阵发起冲击。可他们刚冲到离盾阵十步的地方,盾阵后的长矛突然刺出,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了为首几名骑兵的马腹。战马惨叫着倒地,将骑兵甩在地上,盾阵后的短刀手立刻冲出,对着倒地的骑兵砍杀,鲜血溅在盾牌上,顺着木纹缓缓流淌。
“放箭!”参领怒喝。右翼的弓箭手立刻上前,对着盾阵射箭。箭矢“噼啪”地砸在盾牌上,却无法穿透厚实的木盾,只有少数箭矢从盾牌缝隙中射入,划伤了几名步兵的胳膊。
赵大勇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反击!”盾阵突然向两侧分开,隐藏在后方的二十名火铳手立刻开火。“砰砰”的铳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骑兵纷纷倒下,参领的战马也被射中,前腿一软,将他掀翻在地。
“杀!”赵大勇率先冲出,长柄刀横扫而出,将一名试图扶起参领的亲兵劈成两半。步兵们紧随其后,短刀与长矛交替进攻,与后金追兵展开了近身厮杀。赵大勇的刀法学的是军中实战技法,每一刀都直奔要害,转眼便斩杀了三名后金士兵,身上的铠甲已被鲜血浸透,却依旧斗志昂扬。
而在山道的高地上,火枪兵依旧在交替掩护撤退。第三队撤到第二道防线后,立刻重新装弹,对着追兵的侧翼射击;第四队则边打边退,始终与追兵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好是改进型燧发枪的最佳射程,既能精准射杀敌人,又能避开弓箭的攻击。一名后金弓箭手试图冲到三十步内放箭,刚拉开弓便被三名火枪兵同时瞄准,子弹穿透他的胸膛,弓箭脱手落在地上,弦还在“嗡嗡”作响。
“将军,主力已抵达接应点!王公子让您立刻撤退!”一名斥候骑着快马赶来,高声禀报。陈武站在第二道防线的高地上,望去,山道尽头已亮起了绿色的信号旗——那是王巢发出的“可以撤离”的信号。他心中一松,立刻对身旁的校尉下令:“通知赵大勇,让他带队撤退,最后一批火枪兵用手雷封锁弯道!”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厮杀的赵大勇听到信号,立刻下令:“撤退!交替掩护!”步兵们立刻结成小型盾阵,边打边退,盾牌手在前抵挡攻击,短刀手在后清理尾随和掉队的敌人。一名后金士兵趁机抓住一名步兵的盾牌,试图将其拉倒,赵大勇回身一刀,将他的手臂砍断,那名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很快被撤退的步兵踩在脚下。
最后一批火枪兵见步兵已撤到安全距离,立刻将剩余的手雷全部扔向弯道处。“轰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碎石与泥土飞溅,将弯道彻底堵塞,燃烧的木片落在追兵的身上,引发了新的混乱。参领好不容易爬上另一匹战马,见山道已被堵塞,又听到远处传来的火枪声越来越远,气得对着天空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登州卫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深处。
赵大勇带着步兵撤到接应点时,李虎的骑兵已在那里休整。李虎正坐在一块岩石上,亲兵正在为他包扎左臂的箭伤,见赵大勇过来,他咧嘴一笑:“老赵,你这盾阵真管用,鞑子硬是没冲过来!”
“你的骑兵也不赖,要是没有你们拖延时间,咱们的主力早被追上了。”赵大勇坐在他身边,拿出水囊递给他,“就是伤亡太大了,可惜了那些弟兄。”
李虎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目光望向山道入口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能护住主力,烧了鞑子的粮草,这些弟兄的血就没白流。”
此时的陈武已赶到王巢身边。王巢正站在接应点的高地上,用望远镜注视着山道入口,见陈武过来,他放下望远镜,问道:“都撤出来了?伤亡如何?”
“都撤出来了,没有弟兄掉队。”陈武躬身禀报,“李虎的骑兵伤亡七十余人,赵大勇的步兵伤亡三十余人,火枪兵伤亡十五人,重伤的弟兄已安排上船,正在处理伤口。”
王巢点头,目光扫过集结的队伍。虽然人人身上都带着血迹与疲惫,却没有一人面露颓色,火枪兵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燧发枪,骑兵正在检查战马的伤势,步兵则在清理武器上的血污,整支队伍虽经历了激战,却依旧保持着严明的纪律。
“清点武器弹药,半个时辰后登船撤离。”王巢语气沉稳,“告诉弟兄们,这次袭营咱们烧了后金三万大军的粮草,解了京师的燃眉之急,朝廷的封赏很快就会下来,咱们登州卫,终于在这乱世中站稳了脚跟!”
士兵们听到这话,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欢呼声在夜色中回荡,与远处粮草营的火光遥相呼应,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
半个时辰后,登州卫的大部队陆续登上了接应的战船。战船扬起风帆,顺着渤海湾的洋流缓缓驶离岸边。陈武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逐渐熄灭的火光,心中感慨万千——从深夜潜行到放火袭营,再到骑兵断后、从容撤离,整个过程历时不足一个时辰,却完成了一场足以改变战局的突袭。
李虎与赵大勇也走到船头,三人并肩而立,望着越来越远的遵化城方向。李虎拍了拍陈武的肩膀:“将军,这次多亏了公子的计划周密,还有咱们的火器厉害,不然哪能这么容易得手?”
“是啊。”陈武点头,“要是换了朝廷的明军,别说袭营了,怕是刚靠近就被发现了。咱们登州卫,以后就是大明的锐锋了!”
而在船舱内,王巢正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断跳动的积分——“烧毁后金粮草营,获得积分十万;歼灭后金守军一千二百人,获得积分六万;成功牵制后金援军,获得积分四万”,总积分已足够兑换更先进的火炮与粮草。他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知道这场突袭不仅达成了军事目标,更让登州卫获得了崛起的资本。
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载着登州卫的希望,朝着登州的方向驶去。夜色渐淡,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属于登州卫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