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装甲板在星骸乱流里发出牙酸的“咯吱”声，陆沉的左手按在控制台边缘，暗核义肢的钛合金接缝处正渗出淡紫色光雾——不是以往靠近暗核时的灼热，而是带着冰碴的凉，像有团冷火在金属管里烧。
“又闹？”他指尖叩了叩义肢腕部的校准阀，脑子里立刻炸起零不耐烦的声音：“不是我闹——那冰里的东西在‘呼’我，比之前任何一块碎片都凶。”
通讯器突然劈里啪啦响起来，灰鸦的嗓音裹着能量炮的闷震传过来：“陆沉！左舷五公里，星骸幽灵集群！至少六十只，正往老卫的磐石号扑！”
陆沉抬头扫向舷窗，原本该是深空黑的背景，此刻被一片死寂的惨白吞了大半——永冻冰原不是行星带，是战前“星骸战争”时航道崩塌形成的碎冰坟场，每块浮冰都大如城市街区，表面覆着半指厚的星骸结晶，在远处暗恒星的微光下泛着死人指甲般的灰白。更瘆人的是冰原深处，有淡紫色的光脉在冰层下游走，像冻僵的巨蛇，正缓缓朝着联盟舰队的方向蠕动。
“蛇眼，引力探测器全开，扫冰下。”陆沉切换频道，指尖在屏幕上划出编队阵型图，“灰鸦带三艘舰左移，用脉冲炮清幽灵的尾焰轨迹，别让它们贴舰；老卫，磐石号压后，用你的重力锚定器拽住浮冰，别让冰群撞过来。”
“收到！”老卫的回应刚落，通讯器里就传来蛇眼倒抽冷气的声音：“冰下有东西！不是星骸生物——是规律震动，频率和暗核引擎的启动波一模一样！还有……冰层里的紫脉在加速流动，像是在……围过来？”
陆沉的暗核义肢突然猛地一沉，像是被冰原吸住了似的。零的声音瞬间变尖：“让铁手把熔渣炮调到最大！别碰那些紫脉流出来的黏液——那是星骸主魂的分魂载体！沾到舰体，它能顺着能量回路爬进来！”
话音未落，破风号猛地一颠，陆沉踉跄着抓住操纵杆，舷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是块直径近千米的浮冰，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淡紫色黏液正从裂缝里汩汩涌出，落到虚空里没等冻结，就化作细小的紫雾，朝着最近的一艘联盟拾荒舰飘去。
“是冰原异兽！被分魂寄生了！”老卫的怒吼炸响，“我的右翼舰被黏液沾到了——操！舰体外壳在结晶！”
陆沉盯着雷达屏上骤然增多的绿点，那些绿点不是分散的，而是沿着冰下紫脉的轨迹，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他突然想起陆衍遗留的旧阵图纸上，画着类似的“脉网”标记——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布置的陷阱。
“蛇眼，查图纸第三页，有没有‘脉网引兽’的标注！”陆沉的指尖飞快划过控制台，暗核义肢的光雾突然与舷窗外的紫雾产生了共鸣，他能清晰感觉到，冰下有个巨大的东西，正在跟着义肢的频率搏动。
“找到了！”蛇眼的声音带着颤，“图纸上写着——脉网引寄生兽，核心是‘冰下引擎’，是……是暗核军团的旧装置！”
“铁手！”陆沉吼道，“你的熔渣炮能不能打穿浮冰？瞄准紫脉最粗的那根，给我轰开个口子！”
“早憋着了！”铁手的笑声混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刚把主炮改成了‘超温熔渣弹’，别说浮冰，就是星骸结晶也给它熔成水！”
舷窗外突然亮起一道橙红色的光柱，铁手改装的主炮轰在千米外的浮冰上，冰层瞬间炸开，淡紫色的黏液像喷泉似的溅起，却在接触熔渣炮高温的瞬间化作紫烟。但没等众人松口气，冰下的震动突然加剧，破风号的控制台屏幕开始乱跳，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是引擎……是笼子！陆衍当年埋在这的，是装分魂的笼子！我们刚才……把笼子踹破了！”
陆沉猛地看向冰原深处，那片最浓的惨白里，突然升起一道数十米高的紫影——不是星骸幽灵，也不是异兽，是一团凝聚成形的黏液，正朝着破风号的方向，缓缓张开了类似“嘴”的缺口。而雷达屏上，冰下的震动源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留下一道长长的、带着紫脉的轨迹。
通讯器里传来灰鸦的惊呼声：“陆沉！冰下那东西……在朝你过来！它的目标是你的义肢！”
陆沉攥紧暗核义肢，金属触感凉得刺骨。他看着舷窗外越来越近的紫影，还有冰下那道急速逼近的震动轨迹，突然明白——永冻冰原的外围防线，从来不是那些星骸幽灵和寄生异兽。
是冰下那个被关了十几年的“东西”，在等他送上门来。
“所有人，靠拢破风号！”陆沉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整个编队，“铁手，准备第二轮炮击，瞄准冰下震动源！蛇眼，找旧阵的应急通道，我们不能在这打——这是个陷阱！”
暗核义肢的光雾突然暴涨，零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膜喊：“来不及了！它已经出来了——看冰面！”
陆沉猛地低头，舷窗下方的浮冰突然整个隆起，一道直径数十米的紫脉破土而出，像条直立的巨蛇，顶端的黏液正凝聚成一张模糊的脸，而那张脸的轮廓，竟隐约和陆玥的旧照片有些相似。
“抓住你了……暗核的钥匙。”
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透过暗核义肢，钻进了陆沉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