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的风裹着星骸触手的腥气砸在脸上,陆沉左手的暗核义肢烫得像块烧红的铁,右手的爆破筒引线在掌心沁出冷汗——前方暗骨首领的骨刃已抵到他咽喉三寸,身后祭坛边缘的星骸触手正张开黏腻的吸盘,谷口传来暗骨士兵的嘶吼,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像潮水般逼近。
“选吧,猎兵崽子。”暗骨首领的声音裹着骨缝里的星尘,“炸了骨柱,你姐的意识碎片连灰都剩不下;不炸,等我仪式成了,整个晨星谷都得给星骸大人当养料!”
陆沉的目光扫过骨柱顶端那团淡紫色的光——那是陆玥,是他从边境废墟里扒出来的最后念想,是他腰后那把旧能量枪(枪托还刻着“玥”字)的主人。触手突然猛地抽来,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陆沉侧身避开,爆破筒却被气流掀得差点脱手。就是这一瞬,义肢突然发烫,骨柱顶端的淡紫色光团竟跟着跳了跳,一道极细的光丝顺着骨柱往下爬,却在半腰被什么挡住,倏地隐去。
“姐?”陆沉心头一动,突然想起林默刚才在通讯器里的急喊——“骨柱能量流有异常,底部像是藏了凹槽!”他猛地丢掉爆破筒,左手暗核义肢径直贴向冰冷的骨柱。
“疯了!”暗骨首领挥刀劈来。
“鹰爪!”陆沉吼出的同时,义肢上的源质符文骤然亮起,“守住我后背!”
话音未落,鹰爪的短刃已从斜刺里挑开暗骨首领的刀势,他手腕一翻,腰间别着的符文凿(那是第218章在暗骨补给站缴获的,当时只当是普通工具)“哐当”砸在骨柱后方:“陆哥,凹槽在这儿!”
陆沉贴在骨柱上的义肢传来剧烈的共鸣,他能清晰感受到义肢里源质暗核与骨柱顶端陆玥意识碎片的拉扯,像是隔了层薄纸的双手在相触。“姐,相信我。”他喉结滚动,一字一顿地喊出这句话。
淡紫色的光流突然从骨柱顶端奔涌而下,顺着义肢符文的轨迹,像条发光的河,瞬间照亮了骨柱底部那块不起眼的凹槽——那凹槽的纹路竟与义肢上的符文严丝合缝!鹰爪立刻将符文凿嵌进去,却卡在半道,急得额角冒汗:“怎么转?!”
就在这时,陆沉的义肢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是风痕模糊的意识,像风中的烛火:“顺……顺时针……三圈……”
鹰爪手腕发力,符文凿“咔嗒”转动,每一圈都伴随着骨柱的震颤。当第三圈转完的刹那,凹槽里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骨柱顶端的“残魂钉”应声崩碎,淡紫色的光团像只归巢的鸟,倏地钻进陆沉的暗核义肢,义肢上的符文瞬间变得温润,发烫的触感竟消退了大半。
中央骨柱轰然倒塌,砸在祭坛上激起漫天尘埃,其余11根骨柱上的黑色符文像被抽走了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些爬满祭坛的星骸触手僵了僵,随后像脱水的藤蔓,缩回了地面的裂缝里。
“不——!”暗骨首领看着倒塌的骨柱,双眼赤红,突然猛地拍向腰间的黑色按钮,“既然仪式停了,那你们都给我陪葬!”
地面突然剧烈摇晃,祭坛边缘的石块开始往下陷,陆沉低头一看,骨柱断裂处竟露出密密麻麻的引线——是骨柱自毁装置,比第220章暗骨矿场的炸弹威力大了数倍!
“撤离!一分钟!”陆沉拽过鹰爪的胳膊,阿坤已驾着登陆舱悬在半空,引力绳像蛇一样缠上两人的腰。暗骨首领趁机爬上另一艘小型登陆舱,舱门关闭前,他探出头,眼神狠戾:“陆沉,这笔账我记下了!”登陆舱拖着黑烟,径直飞向谷外那艘庞大的骸主号。
登陆舱拔高时,陆沉回头望了眼谷底——塌陷的地面已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渊,星骸的幽光在渊底一闪而逝。
破风号的舷窗蒙着层星尘,银狐盯着战术屏上的红点,手指死死扣着炮控台——两艘暗骨巡洋舰已绕到侧后方,炮口正对准破风号仅剩的那台引擎,铁手在引擎室里的嘶吼透过通讯器传来:“撑不住了!能量管线快烧断了!”
零与风痕熔合的淡紫色光团悬在寂灭炮旁,光团黯淡得几乎要消散,风痕的意识已彻底沉寂,只剩零在勉强维持炮体能量,炮管上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细碎的能量火花不断溅落。
“银狐姐!谷底!”林默突然指着舷窗外,银狐抬头,正看见中央骨柱倒塌的瞬间,那些缠绕在巡洋舰舰体上的黑色能量光带(仪式共鸣产生的增幅)倏地断裂,战术屏上巡洋舰的能量读数瞬间掉了三分之一。
机会!
银狐猛地想起怀表——那是父亲陈敬留下的,第216章在信号塔时,怀表曾与初代残魂产生过共鸣。她一把扯下颈间的怀表,表盘上的家族符文还带着体温,她将怀表狠狠嵌入炮控台的凹槽里,双手按在符文上:“零!借我最后一点能量!”
淡紫色光团颤了颤,一道细弱的光丝注入怀表,表盘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与寂灭炮炮管上的裂纹产生了奇妙的共振。“嗡——”寂灭炮发出低沉的鸣响,剩余的能量不再狂暴,反而顺着怀表的指引,凝聚成一枚泛着符文光泽的炮弹。
“发射!”银狐按下发射键,炮弹拖着淡金色的尾焰冲出炮口,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弹片,像撒网般覆在两艘暗骨巡洋舰的舰体上。下一秒,弹片上的符文亮起,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干扰场,巡洋舰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爆鸣,推进器喷出黑烟,竟直直地停在了半空,再也无法移动。
“成了!”铁手的喊声刚落,破风号突然一震,引擎室传来“咔嚓”的断裂声,所有仪表瞬间归零。老郑跌跌撞撞地冲进驾驶室,脸上沾着油污:“引擎彻底歇菜了!核心部件裂了,得用星核钢碎片才能补!”
银狐看着炮管上蛛网般的裂纹,又摸了摸怀表,轻轻舒了口气——至少,暂时安全了。
登陆舱稳稳地停靠在破风号的甲板上,陆沉刚踏出舱门,就被银狐拽住胳膊:“陆玥姐的意识碎片……”
陆沉抬起左手,暗核义肢上淡紫色的光团轻轻跳动,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像陆玥小时候拍他肩膀的力道:“没事,暂时在义肢里。”话音刚落,义肢突然微微发烫,那团光团竟传递来一段模糊的信息——“骸主号……底层……残械兽母巢……暗骨首领……要抓母巢兽……喂星骸意识……”
“母巢?”银狐皱眉,林默突然跑过来,手里的信标屏幕闪着红光:“银狐姐,陆哥!谷外10公里处,监测到联邦舰队的信号!至少三艘主力舰,没靠近,就在那儿飘着!”
鹰爪凑过来看了眼屏幕,冷笑一声:“还能干嘛?等着我们和暗骨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抢我们的寂灭炮和源质暗核呗。”
就在这时,零的光团突然闪烁起来,比之前亮了几分,一道模糊的画面投射在甲板上——漆黑的洞穴里,荧光晶簇照亮了深处的巨大巢穴,巢穴中央悬浮着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碎片,旁边还堆着不少暗金色的矿石。
“残械兽巢穴……深处……”零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源质暗核碎片……能修……残魂……补寂灭炮……”
陆沉握紧义肢,感受着里面陆玥意识碎片的温度,抬头看向晨星谷西侧——那里的星尘泛着诡异的荧光,正是阿坤提过的蚀骨矿穴方向。他转身看向众人,声音坚定:“老郑说修引擎要星核钢,零说巢穴有暗核碎片,陆玥的意识碎片指向母巢……不管那矿穴里有什么,我们都得去。”
银狐点头,将怀表重新挂回颈间:“阿坤说蚀骨矿穴是残械兽的低级巢穴,里面应该有星核钢矿脉。我和你走,鹰爪负责断后,林默盯着联邦舰队,铁手和老郑试着先修修破风号的抗引力符文。”
陆沉踏上通往登陆舱的梯板,左手暗核义肢随着靠近蚀骨矿穴的方向,又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巢穴深处的某种存在。他回头望了眼悬浮在星尘中的破风号,像一艘坚守的孤舟,再看向谷外那片隐在黑暗里的联邦舰队,以及更远处骸主号的影子——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登陆舱的引擎轰鸣起来,朝着西侧的荧光深处飞去,舱内,陆沉的手指轻轻拂过义肢上的淡紫色光团,轻声说:“姐,等我,这次一定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