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号的引擎在星骸带里低吼时,陆沉的指尖一直贴着怀中的光团——淡金色的光晕裹着暖意,顺着义肢的裂缝渗进去,连金属管壁传来的冷意都被冲淡了几分。舷窗外,碎星像被揉碎的冰碴子飘过,偶尔蹭到舰体,发出“滋滋”的刮擦声,像有人在暗处轻轻敲着船壳。
“鹰爪,信号有变化吗?”陆沉的声音压得低,怕吵到刚稳定些的陆玥。光团在他掌心轻轻起伏,像睡着的呼吸,刚才调试义肢时,陆玥说能隐约感应到376区的暗核能量,比预期的更密集。
鹰爪趴在通讯器前,伤残的左臂死死攥着“094”金属片,指腹把边缘磨得发亮。屏幕上的信号波纹还在跳,断断续续的,像快断气的呼吸:“还是只有碎片……但刚才金属片烫了一下,和我哥当年给我传信号时的温度一样。”
他的声音发哑,视线没离开屏幕。陆沉知道,那片金属片是鹰爪的念想,就像光团是自己的命——联邦把他们最珍视的东西,都变成了追寻真相的线索。
“阿沉,有点不对劲。”陆玥的声音突然从光团里钻出来,淡金色的光轻轻颤了颤,“我能感觉到前面有暗核能量,但不是改造战士的——是冷的,像死了的残魂,裹着股焦糊味,和禁忌星骸里的晶体碎片一样。”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他凑到舷窗旁,用义肢的红光扫过前方的星骸——碎星堆里,隐约飘着几缕淡紫色的雾,不是星骸带常见的能量雾,是暗核污染后的颜色,沾到碎星上,能看到金属在慢慢腐蚀。
“陆岚,爸的笔记里有没有提过这种雾?”陆沉回头喊。陆岚正蹲在储物舱门口,把笔记摊在膝盖上,指尖在“暗核污染区”那页来回划,战术服的袖口还沾着上次的血渍:“有!爸写了‘暗核雾是母巢的预警信号——残械兽的母巢会释放这种雾,吸引暗核能量,也会腐蚀所有靠近的金属’!”
“母巢?”铁狼的声音从炮台方向传来,他刚擦完离子炮的炮管,手上还沾着机油,“376区的猎兵没提过母巢啊……难道联邦把改造战士藏在母巢里了?”
银狐突然“啊”了一声,控制台的屏幕突然跳红,通讯器发出刺耳的警报:“不好!我们被锁定了!是联邦的侦察舰!就在前面的碎星堆后面!”
陆沉刚要下令启动防御,怀中的光团突然亮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义肢爬到控制台,在屏幕上扫过一道光痕——原本混乱的信号突然清晰了些,能看到侦察舰的轮廓:不大,却装着暗核捕捉器的天线,舰身涂着联邦的黑色徽章,像只藏在暗处的虫子。
“我能干扰它的信号!”陆玥的声音带着急颤,光团的光晕开始变弱,“但我需要几秒……阿沉,别让它的捕捉器对准我。”
“撑住!”陆沉攥紧光团,义肢的红光突然暴涨,在破风号周围凝成一道薄盾,“铁狼,瞄准侦察舰的天线!鹰爪,启动推进器,我们绕到碎星堆后面,避开捕捉器!”
铁狼的离子炮瞬间开火,蓝光穿过碎星堆,擦着侦察舰的舰身炸开,碎片溅在破风号的护盾上,发出“噼啪”的脆响。鹰爪猛地推下推进器的拉杆,破风号突然加速,舰身擦过一块巨大的残舰外壳,金属摩擦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
“信号干扰成功!”陆玥的声音带着松气的颤音,光团的光晕弱了大半,像被抽走了力气,“它的捕捉器暂时失灵了……但我能感觉到,后面还有更多侦察舰,它们在往母巢的方向赶。”
陆沉赶紧把光团护得更紧,指尖轻轻蹭过光晕:“别再用能量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他抬头看向银狐,“能破解侦察舰的通讯吗?看看它们在跟母巢传什么。”
银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跳动,屏幕上的代码像流水一样闪过,偶尔停顿,是被加密的部分:“能破解一部分……它们在说‘改造战士已进入母巢,等待暗核母虫苏醒’……还有‘实验体001的意识波动在靠近,准备二次捕捉’!”
“母虫?”陆岚突然站起来,笔记差点掉在地上,“爸的笔记里写过‘暗核母虫是母巢的核心,能控制所有残械兽,还能吸收暗核能量强化自己’——联邦是想让母虫和改造战士联手,把376区的猎兵全困住!”
破风号突然晃了一下,是刚才的侦察舰又追上来了,舰首的主炮开始充能,淡紫色的光映亮了前方的碎星堆。鹰爪咬着牙,把推进器开到最大:“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要么绕路,要么……直接冲过去!”
陆沉的视线扫过控制台——屏幕上,376区的求救信号还在跳,越来越弱,像是快被母巢的雾吞噬了。怀中的光团突然动了动,淡金色的光蹭了蹭他的掌心:“阿沉,我有办法。母巢的雾怕残魂能量,零的残留能量在你义肢里,我能帮你把能量引出来,烧散雾,也能逼退侦察舰。”
“不行!”陆沉立刻拒绝,他能感觉到光团的虚弱,刚才干扰信号已经耗了她不少能量,“你再用能量,意识会散的。”
“不会的。”陆玥的声音软却坚定,光团里映出她的侧脸,眼尾的痣像颗小星,“我能感觉到零的能量在和我共鸣,我们一起用,不会有事的。376区的猎兵还在等我们,我们不能绕路。”
陆沉看着怀中的光团,又看了看屏幕上微弱的求救信号——他知道,绕路会错过最佳时机,冲过去才有希望。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义肢,指尖按在“零”字印记上:“好,我们一起。但你要是觉得累,立刻告诉我。”
光团点了点头,淡金色的光顺着义肢爬上去,和暗红的残留能量缠在一起,像两道拧成绳的光。陆沉猛地调动能量,红光和金光一起从义肢里射出去,穿过舷窗,落在前方的暗核雾上——雾瞬间被烧散,发出“滋啦”的声响,像冰碰到火。
“冲!”陆沉喊了一声,鹰爪立刻推下推进器,破风号像道箭,穿过烧散的雾,直扑侦察舰。铁狼的离子炮再次开火,这次直接命中侦察舰的天线,天线炸成碎片,侦察舰瞬间失去控制,撞在一块残舰外壳上,炸成一团火光。
破风号穿过火光时,陆沉怀里的光团突然亮了些,淡金色的光映出前方的景象——是376区的边界,碎星堆里飘着几艘猎兵舰的残骸,母巢的雾从残骸后面涌出来,像只巨大的手,要把整个区域都攥在手里。
“信号!我哥的信号清晰了!”鹰爪突然喊起来,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是求救,是指引:“阿爪……母巢在……碎星堆深处……暗核母虫的弱点在……头部……小心……改造战士……”
声音突然断了,通讯器恢复了寂静。鹰爪的眼眶红了,却没掉眼泪,只是攥紧金属片,声音发哑:“老大,我们去碎星堆深处。我哥在等我们,376区的猎兵也在等我们。”
陆沉点点头,看向怀中的光团。光团的光晕虽然弱,却还在轻轻蹭他的掌心,陆玥的声音带着希望:“阿沉,我能感觉到母巢里有很多意识碎片,是被母虫困住的猎兵……我们能救他们,也能找到你哥。”
破风号继续往前飞,母巢的雾越来越浓,却再没敢靠近——零和陆玥的能量还在舰身周围飘着,像道温暖的屏障。陆沉看着舷窗外的雾,突然想起零消散前的话:“替我守住星骸边境。”
他摸了摸怀里的光团,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铁狼在擦炮管,鹰爪在调试通讯器,陆岚在翻笔记,银狐在检查引擎。他们都带着执念,带着伤痛,却还在往前走。
“我们会守住的。”陆沉轻声说,既是对自己说,也是对零、对鹰爪的哥哥、对所有被困的猎兵说。
就在破风号即将进入碎星堆深处时,陆玥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阿沉,小心!改造战士来了!就在母巢的雾后面!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暗核能量——好多,至少有十几个!”
陆沉立刻握紧义肢,红光再次亮起。铁狼把离子炮对准雾的方向,鹰爪启动了所有防御系统,陆岚飞快地翻着笔记,银狐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方,随时准备破解通讯。
母巢的雾开始翻涌,十几道黑影从雾里走出来,是联邦的改造战士——他们的身体一半是金属,一半是血肉,颈部的暗核核心泛着淡紫色的光,眼神空洞,像没有灵魂的木偶。
“准备战斗!”陆沉喊了一声,怀中的光团突然飘起来,淡金色的光在他面前凝成一道盾,“阿沉,我帮你挡住他们的能量攻击,你找机会用零的能量唤醒他们!”
改造战士突然朝破风号冲过来,颈部的暗核核心开始充能。陆沉深吸一口气,义肢的红光暴涨——这场战斗,不仅是为了376区的猎兵,为了鹰爪的哥哥,更是为了所有被联邦控制的意识,为了星骸边境的希望。
破风号的引擎再次低吼,像头准备冲锋的兽,朝着改造战士和母巢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