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在实验站的金属外壳上积了厚厚一层,陆沉踩上去时,脚下发出“沙沙”的碎响,像踩在干枯的星骸虫壳上。他抬手按向锈蚀的舱门,义肢刚碰到冰冷的金属,淡紫色的能量纹路就猛地跳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往后缩。
“零在怕。”陆沉低声说,指尖蹭过舱门上模糊的联邦徽章——徽章边缘已经被藤蔓腐蚀,只剩下半只展翅的鹰。悬浮的光团飘到他手边,蓝光轻轻裹住他的义肢,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催促,“阿沉,里面有……和我一样的光。”
陈默突然往前凑了两步,胸口的女儿照片硌得他肋骨发疼。他蹲下来,手指拂过舱门底部的缝隙,那里残留着银灰色的藤蔓汁液,和他三年前在联邦实验报告里看到的样本一模一样。“这门是手动锁,当年实验站撤离时,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的。”他的声音有点哑,指腹在缝隙里蹭了蹭,带出点暗红色的锈渣,“锁芯是联邦特制的,得用实验人员的身份卡才能开——但我当年只是数据员,没有权限。”
银狐从背后踢过来一块星骸碎片,碎片撞在舱门上,发出“当”的脆响。她手里的能量枪已经上了膛,枪口对着周围晃动的藤蔓,眼神警惕:“别磨叽!联邦的破门再不开,那些藤蔓又要缠上来了。刚才你们没看见?咱们停破风号的时候,藤蔓都在往实验站这边爬,跟闻到血腥味的星骸兽似的。”
鹰爪哥哥把弟弟往身后拽了拽,弟弟手里还攥着那只“小094”怀表,表链缠在手腕上绕了三圈。“哥,我刚才好像听到实验站里有声音。”弟弟的声音发颤,往哥哥身后缩了缩,“像……像有人在敲金属管。”
“别自己吓自己。”鹰爪哥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目光却盯着实验站的通风口——那里的金属格栅已经变形,隐约能看到里面有红光在闪,“说不定是设备老化短路,联邦的破东西,哪次不是用两年就坏?”
陆沉没说话,他的义肢还在发烫,“零”的残魂在里面撞得关节“咔嗒”响,碎碎的念白顺着神经传进脑子里:“实验站核心……星骸碎片……陆玥的意识……被吸走了……”他突然抬手,义肢的能量纹路对准舱门的锁芯,淡紫色的光流顺着锁芯缝隙钻进去,像一条小蛇。
“你干什么?”银狐猛地回头,“联邦的锁芯里有防冲击装置,你这么硬来,会触发自爆程序的!”
陆沉没停手。悬浮的光团突然飘到锁芯上方,蓝光和义肢的紫光缠在一起,顺着锁芯往里渗。他能感觉到陆玥的意识在和“零”的残魂共鸣,像是两把钥匙在同时开一把锁。“不会炸。”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陆玥在帮我。”
话音刚落,锁芯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不是自爆装置的预警,是锁芯弹开的声音。舱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混杂着金属锈味和暗核腥气的冷风涌出来,吹得陆沉的衣角往后飘。
实验站里一片狼藉。废弃的实验台倒在地上,玻璃器皿碎了一地,暗核残渣在碎片间闪着微弱的绿光。墙壁上贴着联邦的实验报告,大部分已经被藤蔓腐蚀,只剩下零星的字迹——“暗核藤蔓样本编号739”“星骸意识与人类意识联动实验”“实验体编号LY-01”。
陆沉的脚步顿住了。LY——是陆玥名字的缩写。
陈默突然捂住了嘴,指节泛白。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实验柜前,柜子里的实验日志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画着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是他女儿画的,当年他把这本日志带在身边,后来在一次联邦清剿中弄丢了。“这是……我的日志。”他的声音发颤,伸手去捡日志,指尖碰到纸页时,突然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日志里夹着实验站的核心地图,当年我怕联邦销毁,特意藏在里面。”
银狐的枪口突然对准了实验站深处,能量枪的充能声打破了寂静。“别说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死死盯着走廊尽头的红光,“有东西过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走廊里的红光越来越亮,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不是人类的脚步声,是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像某种改造过的机械生物。陆沉的义肢突然剧烈发烫,“零”的残魂在里面尖叫:“是空壳者!联邦用星骸碎片改造的空壳者!”
悬浮的光团突然缩成一团,蓝光里传出陆玥带着哭腔的声音:“阿沉,快跑……它们会吃意识的……”
陆沉攥紧义肢,能量纹路瞬间亮到极致。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所有人面前,目光盯着走廊尽头的红光:“跑什么。”他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一股狠劲,“十五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不管是什么东西,想挡我找姐姐,就得先过我这关。”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红光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银色的金属外壳,手臂是改造过的能量炮,胸口嵌着一块暗紫色的星骸碎片,碎片里闪着诡异的红光。空壳者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发光的红色独眼,正死死盯着陆沉。
“检测到暗核能量源。”空壳者的声音是机械合成的,没有任何感情,“目标:陆沉。任务:回收暗核义肢,销毁所有猎兵。”
银狐的能量炮率先开火,蓝色的光束直奔空壳者的胸口。空壳者侧身躲开,手臂的能量炮对准银狐,一道红色的光束射了过去。鹰爪哥哥猛地把弟弟推到一边,自己却被光束擦到了肩膀,玄铁肩甲瞬间被烧出一个洞,火星溅到地上。
“哥!”鹰爪弟弟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抬手举起能量枪,却因为手抖瞄不准,“你别有事!”
陆沉没管身后的混乱,他的义肢已经和“零”的残魂完全同步,淡紫色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到全身。他往前冲了一步,义肢的拳头狠狠砸向空壳者的胸口——那里嵌着星骸碎片,也是空壳者的核心。
“零,帮我。”陆沉在心里说。
义肢的能量纹路突然变了颜色,从淡紫色变成了暗金色,和空壳者胸口的星骸碎片颜色一模一样。“零”的残魂在里面狂笑:“星骸碎片的弱点!在碎片的裂缝里!”
陆沉的拳头狠狠砸在空壳者的胸口,暗金色的能量顺着星骸碎片的裂缝钻了进去。空壳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剧烈晃动,胸口的星骸碎片出现了更多裂缝。
就在这时,实验站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老旧的扬声器传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陆沉……我在核心室……源质暗核在核心室……”
是陆玥的声音!
陆沉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实验站深处的核心室方向。空壳者趁机抬手,能量炮对准了陆沉的后背,红色的光束已经开始凝聚。
“小心!”银狐的喊声刚落,陈默突然扑了过来,手里拿着那本实验日志,狠狠砸向空壳者的头部。日志里的地图掉了出来,飘到陆沉的脚下——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核心室位置,正好在走廊的尽头。
空壳者的头部被砸得歪了一下,红色的独眼闪烁了几下。陆沉抓住机会,义肢的能量再次爆发,暗金色的光流彻底包裹住空壳者的胸口,星骸碎片“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空壳者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金属外壳慢慢冷却,变成了暗灰色。
陆沉喘着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地图。悬浮的光团飘到他手边,蓝光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陆玥的声音里带着希望:“阿沉,我快找到你了……”
陈默扶着受伤的鹰爪哥哥,银狐把能量枪背在身后,鹰爪弟弟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哥哥掉在地上的玄铁肩甲碎片。所有人都看着陆沉手里的地图,目光里带着期待。
“核心室。”陆沉抬起头,指向走廊尽头的红光,“第六枚源质暗核,还有姐姐,都在那里。”
走廊尽头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又像是在隐藏着更大的危险。但陆沉知道,不管前面有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姐姐,为了联盟,也为了十五年前那个在1001区拾荒、发誓要找到姐姐的自己。
他迈开脚步,朝着核心室的方向走去,身后的所有人都跟了上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实验站里回荡,像是一曲坚定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