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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笠博士的实验室里,午后的阳光像被打碎的金箔,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地板上,拼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围在实验台旁,鼻尖几乎要碰到台面——那里摊着一本厚厚的标本册,阿笠博士正用镊子夹起一片刚捡来的银杏叶,小心翼翼地放进透明的塑封袋里。

夜一站在实验台另一侧,手里转着一支钢笔,目光落在博士动作轻柔的手指上。他注意到博士夹起银杏叶时,指腹会下意识地摩挲叶片边缘,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这种细微的珍视,让他想起每次灰原整理药剂样本时的样子——她总会用脱脂棉仔细擦去试管壁的指纹,仿佛那些透明的玻璃容器里装着整个世界的秘密。

“博士,这片叶子的形状好奇怪哦。”步美托着下巴,手指轻轻点在标本册上,“像把小扇子,还是金色的!”

阿笠博士嘿嘿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暖融融的光:“这是银杏树的叶子,到了秋天就会变成金黄色。想当年我在帝丹小学上学的时候,操场北边就有棵超大的银杏树,树干要两个小朋友手拉手才能抱住。每到11月,叶子落下来能把跑道铺成金色的,我们下课就光着脚在上面跑,咯吱咯吱响……”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柯南正蹲在靠墙的书架旁翻找《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初版本,指尖不小心勾到了最上层一个积满灰尘的铁皮盒子。盒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金属盖弹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出来——泛黄的明信片、边角卷曲的黑白照片、还有几枚锈迹斑斑的纪念章,像一群被惊醒的旧时光。

“啊,抱歉博士!”柯南连忙跪坐在地,手忙脚乱地去捡。夜一也快步走过去,弯腰拾起几张散落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胖乎乎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身后是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少年的肩膀上,在洗得褪色的布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是博士小时候?”夜一指着照片,突然注意到少年手里攥着的东西——一片用红绳系着的银杏叶,叶片边缘有些卷曲,却被保存得异常平整,和现在博士夹在标本册里的那片惊人地相似。

就在这时,一张边缘磨损得发毛的明信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明信片右上角印着褪色的东京塔图案,左下角用钢笔勾勒着一棵歪歪扭扭的银杏树,字迹娟秀得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每10年的11月24日,在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相见吧。”

“这是……”灰原哀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她的指尖比明信片上的字迹还要轻,轻轻拂过邮戳上的日期,“昭和四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换算成公历的话,距今正好四十年。”

夜一的目光落在明信片右下角,那里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墨迹已经洇开,只能勉强辨认出数字:“3-1-4,7-5-3”。他掏出手机对着光线拍了张照,放大后眉头微微皱起:“这串数字看起来不像地址,倒像是某种暗号。而且数字旁边有个很小的划痕,像是银杏叶的轮廓。”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灰原,两人的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夜一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银杏清香,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痒。就像上次在港口仓库并肩作战时,她的发梢扫过他的手腕,明明是极轻的触碰,却像电流般沿着血管蔓延开来。

“暗号?”光彦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铅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让我想想……3-1-4可能是圆周率的近似值,7-5-3是日本的七五三节,可这两个组合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呢?”

元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突然拍了下手:“我知道了!肯定是鳗鱼饭的价格!3147日元?不对,好像太贵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笠博士突然的举动打断了。博士看到明信片的瞬间,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夕阳烧过的云彩。他慌忙伸手去抢,却不小心带倒了旁边的烧杯,紫色的液体“哗啦”一声泼在实验台上,晕开一朵不规则的图案,远远看去竟像一片银杏叶。

“博士,这是你收到的明信片吗?”步美眨巴着大眼睛,手指戳了戳明信片上的银杏树,“‘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是哪里呀?是不是和哪个漂亮姐姐有关?”

博士的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他抓着后脑勺嘿嘿直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

“我看不像。”柯南抱着胳膊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博士刚才特意提到帝丹小学的银杏树,明信片上也画了银杏,这之间肯定有联系。而且——”他掏出手机点开日历,屏幕上的日期清晰地显示着“11月24日”,“今天正好是四十年后的约定日。”

这个发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孩子们中间激起了层层涟漪。步美拉着博士的袖子左右摇晃,声音里满是期待:“博士!快告诉我们嘛!是不是你的初恋?那个叫什么名字的姐姐?”

“初恋?!”元太和光彦异口同声地惊呼,眼睛瞪得像铜铃,“博士居然有初恋?”

阿笠博士的脸更红了,他背过身去假装整理标本册,肩膀却忍不住轻轻发抖。夜一注意到他偷偷往窗外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远处帝丹小学的方向,那里的银杏树冠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过了好一会儿,博士才转过身来,声音里带着怀念的温柔:“那时候我才上小学六年级,哪懂什么初恋啊……就是……就是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在孩子们亮晶晶的目光注视下,博士的记忆像被打开的闸门,那些尘封了四十年的片段,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那是昭和四十一年的秋天,我放学路过米花町三丁目的路口,看到一个女孩子站在电线杆旁边哭。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扎着两条麻花辫,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我当时虽然胖,但胆子特别大,就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博士拿起那片刚夹进标本册的银杏叶,指尖轻轻摩挲着叶脉:“她说对面的巷子里有只大黑狗,她不敢过去。我就牵起她的手说‘别怕,我保护你’,拉着她飞快地跑过了马路。后来才知道,她不光怕狗,连小猫、鸽子这些小动物都怕,一看到就浑身发抖。”

“那你们怎么成为朋友的呢?”步美听得入了迷,眼睛里闪着星星。

“我每天放学都绕路陪她回家。”博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开始只是送她到路口,后来我发现公园的长椅上经常有鸽子停留,就想帮她克服恐惧。第一天我们站在十米外看鸽子,第二天走近到五米,第三周的时候,她终于敢伸出手让鸽子啄面包屑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儿,特别好看。”

夜一的目光落在博士摊开的手掌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条沉睡的小蛇。他突然想起博士之前说过,小时候为了保护被狗追赶的同学,被咬伤过手背。原来那个同学,就是芙莎绘。那道疤痕不是伤痛的印记,而是四十年前少年笨拙的守护。

“那她为什么要搬家啊?”步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博士的目光暗了下去,他把银杏叶标本册轻轻合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说是爸爸工作调动,要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临走前一天,她把这张明信片塞给我,说‘每10年的11月24日,在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相见吧’。我当时太紧张了,连她的全名都忘了问,只记得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芙莎绘’。”

“芙莎绘……”灰原哀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搜索栏里跳出一连串相关信息,“这个名字在时尚界好像有位很有名的设计师,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夜一点开灰原手机上的图片,屏幕上的女人穿着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金色的卷发披在肩头,眼角的痣像颗小小的星辰。他注意到女人佩戴的胸针——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叶脉清晰,边缘微微卷曲,和明信片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该帮博士找到她!”步美突然举起手,像宣誓一样,“现在就去解密那个暗号,找到‘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

阿笠博士看着孩子们兴奋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四十年来,他每年11月24日都会下意识地绕到帝丹小学门口,看着那棵银杏树发呆,却从来没勇气去寻找那个约定的地点。他总觉得,四十年太久了,久到足以让所有承诺都褪色,让所有等待都失去意义。可今天被孩子们这么一闹,那些藏在心底的期待,突然像破土而出的嫩芽,悄悄冒了出来。

“好……好吧。”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住了,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我们去看看。就……就看一眼。”

夜一悄悄碰了碰灰原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博士的手在抖。”

灰原点点头,目光落在博士攥着明信片的手上,那里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比我们想象中更在意这个约定。”

东京动物园的入口处,巨大的银杏树枝繁叶茂,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秋风拂过,叶子“簌簌”地往下落,像一场金色的雨。阿笠博士站在树下,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搓着,皮鞋尖在地上蹭出浅浅的痕迹。

夜一站在博士身边,注意到他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一次手表,喉结还会不自觉地滚动。他突然想起上次和灰原去米花博物馆时,自己也是这样紧张得手心冒汗,直到灰原主动牵住他的手才稍微平静。那时候她的指尖有点凉,却像定心丸一样,让他瞬间找回了镇定。

“博士,你别紧张呀。”步美递给他一瓶温热的果汁,瓶盖已经帮他拧开了,“芙莎绘姐姐肯定会来的,这么重要的约定,她一定记得。”

博士接过果汁抿了一小口,喉咙动了动:“都四十年了……说不定她早就忘了,说不定她没来……”

“怎么会呢?”光彦推了推眼镜,翻开笔记本指着刚才记录的线索,“3-1-4是圆周率,而动物园门票上的编号就是314,这肯定不是巧合!而且博士说过带芙莎绘姐姐克服对动物的恐惧,这里最符合‘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了!”

柯南拿着明信片反复看着,眉头却微微皱起:“3-1-4对应门票编号确实说得通,但7-5-3还是解释不通。七五三节是11月15日,和今天差了九天,总不能是指年龄吧?”

灰原哀指着入口处的导览图,指尖落在鸟类区的位置:“你们看,鸟类区的编号是7,里面正好有5种鹤和3种天鹅,这或许就是7-5-3的含义。”

夜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鸟类区的指示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摇了摇头:“不太对。博士说芙莎绘当时对动物的恐惧很严重,就算后来有所克服,也不太可能把见面地点约在全是动物的地方,这不符合常理。”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博士刚才提到,他们是在小学附近认识的,芙莎绘的家应该离学校不远,约定地点大概率不会离得太远。”

“那会是哪里呢?”步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小脸皱成了一团,“我们要不要分头去找找?看到金色头发的阿姨就问问?”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孩子们分成三组:柯南和夜一去鸟类区,灰原带着步美在灵长类动物馆附近,元太和光彦负责爬虫区。阿笠博士则被安排在入口的银杏树下等待,美其名曰“万一芙莎绘姐姐先来呢”。

夜一和柯南走在通往鸟类区的路上,沿途的鸽子被行人惊得扑棱棱飞起。夜一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地上散落的鸽羽,若有所思地说:“博士说芙莎绘后来敢喂鸽子了,但那是在公园,不是动物园。这里的动物都是圈养的,和公园的野生鸽子不一样,对她来说可能还是会有压力。”

柯南点点头:“我也觉得奇怪。如果暗号真的指向动物园,为什么要画银杏树?这里的银杏树虽然大,但明显是后来移栽的,树龄最多二十年,四十年前根本不存在。”

两人在鸟类区转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驻足的游客。夜一注意到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正站在天鹅池边,金色的卷发被风吹得轻轻飘动。他心里一动,刚想上前,却看到女人转过身来——她的眼角没有那颗标志性的痣,手里也没有任何和银杏相关的东西。

“不是她。”夜一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芙莎绘应该会带着和约定相关的信物吧,比如银杏叶之类的。”

柯南指着女人手里的包:“你看,她的包上绣着郁金香,和明信片上的银杏完全不一样。而且博士说芙莎绘怕动物,你看她正伸手摸天鹅的脖子,一点都不害怕,肯定不是。”

一个小时后,各组陆续回到集合点,脸上却都带着失望。

“鸟类区里全是带孩子来的家长,没看到单独等待的中年女性。”柯南收起麻醉枪,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倒是有位阿姨一直在喂鹦鹉,不过她的头发是黑色的。”

“灵长类动物馆附近也没有。”灰原擦了擦额角的汗,“步美把一位推着婴儿车的阿姨当成了目标,结果对方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

元太耷拉着脑袋,手里还攥着半袋没吃完的仙贝:“爬虫区更别说了,除了饲养员叔叔,根本没人愿意待太久……”

阿笠博士看着孩子们垂头丧气的样子,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揉了揉步美的头发:“没关系没关系,本来就是几十年前的约定,忘了也正常。我们去吃鳗鱼饭吧,我请客!”

“可是博士……”步美的眼圈有点红,“你明明很期待的。”

博士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动物园深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能看到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夜一注意到他悄悄把那张明信片塞进了外套内袋,手指还在上面按了按,像是在确认它还在,又像是在和四十年的时光告别。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渐渐西斜,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动物园里的游客越来越少,卖纪念品的摊位开始收拾东西,广播里传来闭园前的最后通知。银杏叶落在地上,像铺了层厚厚的金色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带着一丝凉意。

阿笠博士坐在长椅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明信片,指腹把“芙莎绘”三个字磨得发亮。他看着远处渐渐空荡的园区,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可能……她真的没来吧。”他嘿嘿笑了两声,想掩饰声音里的沙哑,“都四十年了,谁还会记得小时候的约定啊,傻不傻……”

“才不傻呢!”夜一突然开口,他走到博士面前,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刚才拍的明信片照片,“博士说芙莎绘是在帝丹小学附近认识的,明信片上又画了银杏树,说不定‘留下美好回忆的地点’不是动物园,而是帝丹小学。”

他蹲下身,平视着博士的眼睛:“你刚才提到小学操场有棵大银杏树,还说和芙莎绘经常在那附近玩。而且那张照片里,你身后的银杏树和帝丹小学现在的那棵一模一样,对不对?”

柯南眼睛一亮,立刻点开帝丹小学的官网:“你们看!学校的校史里提到,建校时就在后院种了棵银杏树,距今已经有五十年了,四十年前正好存在!”

灰原哀盯着那串数字,突然恍然大悟:“3-1-4是圆周率,代表圆形,而银杏叶的横截面近似圆形;7-5-3在日语里的发音和‘古树’相近!合起来就是‘有古老银杏树的地方’——帝丹小学的后院!”

夜一补充道:“而且数字旁边的划痕是银杏叶,说明地点和银杏有关。动物园的银杏树太新,只有帝丹小学那棵符合‘古老’的条件。”

这个发现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所有人的希望。阿笠博士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连外套都忘了拿,抓起明信片就往出口跑,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快!去帝丹小学!快!”

夜一快步跟上,顺手捡起博士落在长椅上的外套。灰原已经提前打开了导航,快步跟在他身边:“从这里到帝丹小学后门需要十五分钟,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日落时间是五点五十,我们还有时间。”

“我来开车。”夜一掏出阿笠博士放在实验室的备用车钥匙,“博士的甲壳虫就在停车场,坐我的车能快五分钟。”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像一阵风似的跟着跑起来,步美一边跑一边拉着灰原的手,声音里满是雀跃:“灰原姐姐,你说我们真的能帮博士找到芙莎绘姐姐吗?”

灰原看着前方阿笠博士急匆匆的背影,又瞥了眼身旁专注开车的夜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总要试试才知道。”

帝丹小学的后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是老时光在低声应答。后院的那棵银杏树比博士记忆中还要粗壮,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深深浅浅的纹路里仿佛藏着无数个秋天的故事。金黄的叶子在晚风中簌簌作响,像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夜一停好车,刚打开车门,就看到阿笠博士已经冲进了校园。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平时总是慢悠悠的身影此刻竟有些踉跄,像是怕慢一步,四十年的等待就会化作泡影。

夜一快步跟上,目光扫过校园的角落。操场边的滑梯已经换了新的,教学楼的墙面粉刷得雪白,但那棵银杏树依旧矗立在原地,枝桠舒展,像在拥抱每一个归来的人。他注意到树干上刻着些模糊的字迹,凑近了才看清是“笠”和“绘”两个字,被岁月磨得浅浅的,却依然能辨认出是孩童稚嫩的笔迹。

“博士,你看这里!”夜一招呼道。

阿笠博士回头,看到那两个字时,突然定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这是……这是我们当年刻的。”他声音发颤,“我说要像树一样永远在这里等她,她就笑着在旁边刻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这时,步美突然指着银杏树下:“你们看!那里有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树下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米色的风衣,金色的卷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手包,上面绣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和明信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她……”阿笠博士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他的脚步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心脏“砰砰”地跳着,几乎要撞碎肋骨。四十年来,他无数次在梦里想象过芙莎绘的样子,却没想到岁月对她如此温柔——除了眼角淡淡的细纹,她的眉眼几乎和记忆中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重合了,尤其是笑起来时,眼睛依然像弯弯的月牙,眼角的那颗痣也还在,像颗小小的星辰。

女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当她的目光落在阿笠博士身上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的手包差点掉在地上。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突如其来的悸动堵在了喉咙里。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立刻兴奋地围了上去,步美仰起小脸,声音清脆得像风铃:“阿姨!你是不是在等阿笠博士?我们帮你找到他啦!”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扫过孩子们,最后落在阿笠博士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是……阿笠先生的孙子孙女吗?真可爱。”

这个误会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博士眼中的光。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说这些孩子只是邻居,却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路边,司机恭敬地走过来打开车门,对女人微微鞠躬:“社长,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女人点点头,她对孩子们挥了挥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疏离:“我先生来接我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吧。”她转身走向轿车,金色的卷发在风中轻轻晃动,步伐优雅却带着一丝仓促,始终没有回头。

阿笠博士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说不出话来。四十年的等待,难道就这样结束了?那些小心翼翼收藏的银杏叶,那些每年11月24日的期盼,那些藏在心底的话,难道都要烂在肚子里了?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金色落叶仿佛变成了昭和四十一年的那个秋天,女孩也是这样转身离开,只是那时的他,连一句挽留都没敢说出口。

就在轿车即将启动的瞬间,他突然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对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大喊:

“我到现在还是最喜欢银杏!”

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回荡,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像穿过四十年时光的惊雷。

黑色的轿车猛地停下了。

女人的背影僵在车门边,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夕阳的光芒落在她脸上,能看到泪水正顺着脸颊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手包上的银杏叶图案上,晕开小小的水渍。她看着阿笠博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弯腰上了车。

夜一注意到,她挥手的动作和明信片上的银杏叶轮廓惊人地相似,轻柔而坚定。

轿车缓缓驶远,尾灯在暮色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街角。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意味着什么。只有夜一和灰原注意到,轿车驶离前,车窗降下了一条缝,里面传来女人轻柔的声音,被晚风吹得断断续续:

“……十年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再来一次……”

阿笠博士站在银杏树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明信片,指腹把银杏叶图案磨得发亮。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眼角却有泪光闪过。一片银杏叶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伸手接住,像握住了四十年的时光。

“没关系。”他轻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远方的那个人,“还有下一个十年呢。”

夜一走到博士身边,把捡起的外套递给他:“天凉了,披上吧。”

阿笠博士接过外套穿上,看着夜一,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啊,夜一。还有大家……”

夜一笑了笑,目光转向灰原。灰原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情感不需要言说,就像这棵银杏树,沉默地矗立着,却见证了所有的等待与深情。

柯南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来这个暗号,我们解对了。”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空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圈圈温暖的光。银杏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哼唱一首关于等待与约定的歌谣。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拉着博士的手往家走,笑声在安静的校园里回荡,像一串金色的音符。

夜一走在最后,看着地上散落的银杏叶,突然弯腰捡起一片,递给身边的灰原:“留着吧,算是个纪念。”

灰原接过叶子,指尖轻轻拂过叶脉,轻声说:“十年后,我们再来这里看看。”

“好啊。”夜一点头,“到时候,说不定能看到两位老人在这里捡银杏叶呢。”

那棵老银杏树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枝繁叶茂,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十年的11月24日,等待着金色的叶子再次铺满大地,等待着两个老人的再次相见。而那些散落一地的银杏叶,像是无数个未完待续的逗号,在夜色中闪着温柔的光。

夜一抬头望去,天空中升起了第一颗星星,像极了芙莎绘眼角的那颗痣。他知道,有些约定不会被时光磨灭,就像这银杏树,年复一年,总会在秋天绽放出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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