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租房
苏怡猛地回过神,飞快地低下头,从张浪身边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张浪瞥见她眼角有晶莹的东西闪了一下,顺着脸颊滑落,很快消失在衣领里。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脚步声和手铐的轻响渐渐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走廊的窗户透进一缕阳光,落在他脚边,却暖不透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滋味。
短暂的假期像指间沙,转眼就到了头。
长途汽车站里人声嘈杂,张浪拎着简单的行李,刚走到车门口,就被母亲一把拉住。
“再住两天呗?家里刚杀了鸡,炖了汤还没喝呢。”
母亲拽着他的胳膊,满脸舍不得。
“我跟你王阿姨打听好了,她侄女是三中的老师,人长得俊,性子也好,我约了明天见个面,你就去看一眼……”
“妈!”
张浪一听“对象”俩字,头皮瞬间发麻,想起苏怡那档子事,更是头也不回地往车上钻。
“不了不了,京都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呢!”
“什么事比终身大事要紧?”
母亲在后面追着喊。
“就见一面!耽误不了你坐车!”
张浪哪敢停,手脚并用地爬上台阶,几乎是跳进了车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喘匀气,就看见母亲还站在车下,隔着玻璃冲他摆手,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汽车缓缓启动,张浪扒着窗户冲母亲挥手,心里直打鼓——这相亲的事,怕是等他下次回来,还得被念叨个没完。
车窗外的景象渐渐后退,县城的轮廓越来越小,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忽然觉得这趟回老家,还真是一波三折。
张浪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租房软件里的价格一个个跳出来,看得他眉头直皱。
房东早上刚发消息说房子已经过户,让他一周内搬走,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他成了即将无家可归的人。
“还在找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同站点送外卖的老李,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矿泉水。
张浪抬头苦笑。
“可不是嘛,这价格涨得比我送单还快,便宜的太远,近的又租不起。”
老李拧开瓶盖喝了口,凑近道。
“巧了,我前两天听我一远房亲戚说,他那小区有套房子要出租,价格特便宜,离咱们站点骑车也就十分钟。”
他顿了顿,有点犹豫。
“就是……那房子有点说法,不知道你忌讳不忌讳。”
张浪挑眉。
“什么说法?闹鬼啊?”
老李摆摆手,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笑。
“现在嘛,倒没听说闹鬼。”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张浪的眼睛。
“不过啊,那房子邪乎得很,前几任租客都是住不长就搬走了,有的说半夜能听见哭声,有的说东西会自己挪地方……你说,这过段时间,谁说得准呢?”
张浪嗤笑一声,拍了拍老李的肩膀。
“你这老小子,还学会吓唬人了?真有那么邪门,房东早该请人来看看了。”
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外卖箱。
“地址发我手机上,下午送完单我就去瞧瞧。要是真便宜,别说是可能闹鬼,就是真闹,我也能跟它搭个伴儿。”
老李见他不当回事,也不再多劝,掏出手机把地址发过去。
“行吧,你自己掂量着来。真要租了,晚上睡觉可得睁只眼闭只眼。”
张浪送完最后一单,看了眼时间刚过七点,离和房东约定的八点还有段时间。
他掏出手机对照着地址,发现这地方离得不远,索性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溜溜达达往小区里走。
小区看着有些年头了,楼道墙皮斑驳,路灯忽明忽暗。
找到对应的单元门,他试着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楼道里没灯,黑黢黢的,只能借着窗外的微光往上走。
爬到三楼,找到那扇贴着“出租”字样的门,门虚掩着,留着道缝。
张浪愣了一下——房东还没来?他犹豫了几秒,轻轻推开门。
“有人吗?我是来看房的。”
屋里没回应,只有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能看到屋里果然像老李说的那样,堆着不少前任租客留下的杂物,沙发上蒙着布,茶几上甚至还有没喝完的半瓶水。
他刚要迈步进去,脚边突然踢到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掉了腿的玩偶,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正对着他。
张浪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地方,确实有点阴森。
房子是标准的两室一厅布局。
客厅不算大,摆着一套老式的布艺沙发,上面蒙着的防尘布落了层薄灰,旁边是个掉漆的木质茶几,角落里堆着几个没封口的纸箱,隐约能看到里面塞着旧衣服和杂物。
两间卧室分列在客厅两侧,主卧带个朝南的窗户,阳光能透进来一小片,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垫边缘有些塌陷。
次卧稍小些,窗户朝北,摆着一张单人铁架床,床头堆着几本封面模糊的书。
厨房在进门的位置,水槽里还放着没洗的碗碟,橱柜门虚掩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油烟味飘出来。
卫生间就在厨房旁边,瓷砖墙有些发黄,镜子上蒙着层水汽凝结的白雾,看着有点模糊。
整体算不上宽敞,但对于一个人住来说足够了,而且每个房间的格局都很规整,只是太久没人打理,显得有些破败冷清。
张浪扫了眼主卧,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老式衣柜上。
柜子是深棕色的,漆皮掉了不少,最上层的角落里,放着个四四方方的白纸包,边角都有些发黄了,看着像是放了很久。
“这是什么?”
他嘀咕着走过去,踮起脚伸手去够。
指尖刚碰到纸包,还没使劲,就听“哗啦”一声,衣柜顶上积了不知多久的灰尘被带下来一大团,劈头盖脸全扑在他头上脸上。
“我靠!真倒霉!”
张浪呛得直咳嗽,抬手一抹脸,掌心全是灰,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纸包扔了。
他捏了捏纸包,里面硬硬的,像是块板状物,暂时没心思打开看,只想着先把自己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