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分组
她说话时,手电筒的光扫过墙角,照出堆蜷缩的黑色布料,看着像件烧得只剩残骸的病号服。
慕小可紧紧抓着师姐的衣角,米白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地面的碎玻璃,发出 “沙沙” 的轻响。
“师姐,我听见…… 好像有哭声。”
她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眼睛却警惕地盯着走廊尽头的黑暗 —— 那里的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手电筒的光柱照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灰。
“别自己吓自己。”
郝建在她身后哼了声,手却没离开后腰的铜钱剑。他的目光扫过旁边一扇虚掩的门,门楣上挂着块掉了漆的木牌,“治疗室” 三个字被烧得只剩一半。刚要伸手去推,胡勇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等等。”
关东汉子的手掌粗糙有力,按住郝建时,指尖正对着门缝里渗出的一丝黑气。“这屋里有东西。” 胡勇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从工装裤兜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狼牙,攥在手心轻轻摩挲。
“不是恶鬼,但怨气不轻。”
长春子没说话,只是捻着念珠往前走。青灰色道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在走廊中段停下,仰头看向天花板 —— 那里有块方形的缺口,露出里面黢黑的横梁,几根电线垂下来,末端的铜丝闪着冷光,像吊在半空的蛇。
“楼上阴气更重。”
他抬手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扶手已经烧得变形,木头焦黑酥脆,看着随时会散架。
张浪蹲下身,用手电筒照着地面。灰尘里除了他们刚踩出的脚印,还能看见些模糊的痕迹 ——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走过,脚印很浅,却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这脚印是新的。”
他用指尖按了按灰层。
“最多不超过三天。”
“会不会是万佳颖?” 袁强的声音陡然拔高,手电筒都跟着抖了抖,光柱在墙壁上晃出大片斑驳的光影,那些焦黑的抓痕在晃动的光里,竟像是在慢慢蠕动。
“不一定。”
张浪站起身,目光落在治疗室那扇虚掩的门上,
“先把每层楼的房间都查一遍。郝建跟我去左边,韩道长带师妹去右边,胡勇师傅和长春子道长走中间,保持距离,有事喊一声。”
他刚说完,治疗室的门突然 “吱呀” 一声自己开了道缝。一股更浓的焦糊味混着血腥味飘出来,门缝里漆黑一片,像是有双眼睛在里头盯着他们。
慕小可吓得 “呀” 了一声,韩洁莹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手电筒的光稳稳地照向门缝。
“里面的东西,出来。”
黑暗里没有回应,只有风从走廊穿过的 “呜呜” 声,这次听着格外清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笑。
治疗室的门缝里始终没有动静,只有那股焦糊混着血腥的气味在鼻尖萦绕。张浪朝郝建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贴着墙根挪到门边,郝建握紧铜钱剑,张浪则摸出张黄符攥在手心,正要推门,却被韩洁莹的声音拦住。
“先按原计划搜查,别打草惊蛇。”
众人依言散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凌乱的节奏。张浪和郝建推开左侧第一间病房的门,手电筒的光柱立刻扫过满地的碎玻璃和扭曲的铁架床。
墙上还贴着褪色的标语 “安心休养”,只是 “安” 字被烧得只剩个宝盖头,看着倒像 “灾心休养”。郝建用剑鞘拨了拨墙角的破棉被,灰尘里露出半截生锈的输液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右侧的韩洁莹姐妹也没好到哪里去。慕小可举着的手电筒光总在发抖,照过一排排空荡荡的铁柜时,总觉得那些黑洞洞的柜格里藏着东西。
“师姐,这里有本病历。”
她蹲下身捡起本烧焦的本子,纸页一触就碎,只能看清 “307 床” 和 “情绪不稳定” 几个字。
胡勇和长春子在中间走廊搜查得格外仔细。胡勇捏着狼牙吊坠走过每一扇门,只要吊坠发烫就停下来敲门。
“里面有人就出来,别藏着了。”
长春子则在每个房间门口站定,指尖掐着法诀默念几句,若有阴气涌动,便会往地上撒把糯米。可直到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糯米都没泛起半点黑气。
一行人顺着焦黑的楼梯往上走,每踩一级台阶都能听见木头 “咯吱” 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
二楼的护士站里,打翻的药瓶还散落在地,玻璃碎片上的褐色药渍早已干涸;
三楼的活动室里,烧焦的象棋棋盘上还摆着残局,红黑棋子僵在胜负未分的位置;
四楼的病房门大多挂在合页上摇晃,风一吹就 “哐啷” 作响;连顶楼那间被烧得只剩框架的阁楼,都只找到几根缠着布条的铁丝。
从一楼到六楼,每个角落都被手电筒的光柱反复冲刷,却连万佳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那些新鲜的脚印在三楼走廊中段突然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只留下片格外干净的灰痕。
“这不对劲。”
张浪站在顶楼的破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
“就算是被什么东西掳走,总得留下点痕迹。”
郝建靠在歪斜的门框上喘气,额头上的汗混着灰尘淌成了泥印。
“总不能是凭空蒸发了吧?”
众人陆续来到大楼外的空地上,阳光晒在身上却暖不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进去的寒意。
袁强蹲在地上画着圈,突然抬起头。
“我刚才想了个主意 —— 万佳颖是午夜后失踪的,说不定得等过了 12 点再来,才能找到线索。”
“这法子可行。”
韩洁莹推了推眼镜。
“有些东西只在阴时显形。”
“那我们分成两组。”
张浪接过话头。
“从两侧楼梯同时往上搜,能省点时间。”
话刚说完,韩洁莹就看向慕小可。
“我和我师妹一组。”
慕小可立刻点头,虽然还是没给张浪好脸色,却下意识往师姐身边靠了靠。
“那我肯定跟我浪哥一组。”
郝建拍了拍张浪的肩膀,瞥了眼慕小可。
“总不能跟听不懂人话的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