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代理执政官星崖冰冷而精准的操控下,高效且狰狞地运转起来。
边境的战火并未停歇,但在星崖提前预判和铁腕调度下,帝国的舰队如同有了灵魂,总能以最小的代价给予来犯之敌最沉痛的打击。尤其是G-77阴影区的伏击战,第十三、十四驱逐舰分队利用重力阱炸弹,将来袭的凯恩帝国精锐突击舰编队困住,随后赶到的第一舰队主力将其几乎全歼,取得了开战以来最辉煌的一场胜利。
捷报传回帝都,人心振奋,星崖的威望在无形中攀升至新的高度。
内部清算也从未停止。借着战时的特殊状态,星崖以雷霆手段又连续拔除了几个隐藏极深的霍夫曼余党及其关联势力,手段果决狠辣,令人胆寒。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任何不同的声音,只有绝对的服从。
她几乎不眠不休。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扑在政务和军情上。脸色总是苍白的,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某种不灭的火焰。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火焰燃烧的是她的本源精神力。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必须回到医疗舱附近,或者通过加密通讯频道,以“汇报工作”为名,实则通过烙印链接,为萧战凛进行深度安抚,维系他那不断松动、走向崩溃的基因锁。
每一次安抚,都如同一次灵魂层面的抽丝剥茧,消耗巨大。结束后,她往往需要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上好一会儿,才能压下那翻江倒海的眩晕和虚弱,重新戴上冰冷执政官的面具,走出去面对所有人。
萧战凛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能清醒地处理一些最高密级的文件,通过加密频道与心腹将领进行简短部署,甚至能察觉到星崖刻意隐瞒的疲惫,强行命令她去休息(虽然每次都被星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坏的时候,他会陷入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基因躁动,只能完全依赖星崖的安抚才能勉强稳住,甚至有一次差点在听取汇报时失控,幸好星崖及时赶到,用强大的精神力场强行掩盖了过去。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而默契的共生模式。他倚仗她的力量维系生命和帝国的稳定;她则借助他的权威和信任,推行着自己的意志,清扫着帝国的积弊。
通过烙印,他们的连接越来越深。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情绪波动,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和状态。
这种默契,在一次次危机处理中,变得愈发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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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星崖正在主持一个关于前线能源补给的高级别会议。
会议进行到一半,她正在驳斥一位后勤官员过于保守的预算方案,忽然,她的话语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只有离她最近的副官注意到,她握着电子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脸色瞬间又透明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通过烙印,一股极其汹涌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剧痛和狂暴,毫无征兆地冲击而来!
萧战凛那边又出问题了!而且这次来得异常猛烈!
星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面不改色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语速甚至更快更锋利,几句话将那位官员驳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就按我刚才说的方案执行,散会。”她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直接宣布散会,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出议事厅。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她的脚步立刻虚浮了一下,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稳住身形。
“小姐!”副官焦急地上前。
“没事,老毛病。”星崖摆摆手,声音有些发颤,“通知御医,去殿下那里……快……”
她几乎是靠着意志力,跌跌撞撞地冲回医疗舱。
舱内,萧战凛情况极其糟糕。他蜷缩在医疗床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皮肤下的暗金色纹路疯狂闪烁,几乎要透体而出!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痛苦低吼。医疗官和御医围在旁边,却束手无策,任何镇静剂都毫无效果。
“都出去!”星崖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医疗人员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星崖反锁上门,扑到床边,双手毫不犹豫地再次捧住萧战凛滚烫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看着我!萧战凛!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浩瀚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入他那片即将彻底崩坏的金色精神海!
这一次的反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那狂暴的力量几乎要连同她的意识一起撕碎!
星崖咬紧牙关,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却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引导、安抚、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强行纳入正轨。
不知过了多久,萧战凛身体的痉挛终于渐渐平息,眼中的金色狂乱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虚脱。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星崖那张苍白如纸、嘴角带血却写满担忧和决绝的脸庞。
通过烙印,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那几乎要枯竭的精神力,以及那不顾一切也要拉住他的、强大到令人心颤的意志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而滚烫的情绪,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推开她,而是用尽最后力气,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星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水和血腥的气息,能感受到他那双臂膀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力道。
以及,通过烙印传来的,那汹涌澎湃的、不再加以任何掩饰的,后怕、感激、庆幸,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她无法精准定义却让她心跳失控的炽热情感。
“星崖……”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近乎哽咽的沉重,“对不起……还有……谢谢。”
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谢谢你的以命相护。
对不起,让你承受如此重负。
星崖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僵硬的手臂迟疑地、缓缓地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没有说话。
也不需要说话。
冰冷的执政官外壳在这一刻悄然碎裂,露出里面同样会疲惫、会害怕、也会渴望依靠的灵魂。
两颗同样骄傲、同样孤独、同样背负着沉重命运的心脏,在生死边缘,第一次如此紧密地贴近,隔着衣料,感受着彼此失控的节奏。
微光灼灼,终成燎原之火,不仅照亮前路,也灼烫了彼此冰冷的心房。
有些东西,一旦破土,便再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