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动作迅速,很快选出十几个嗓门大的人,直奔沈阳城下叫阵。
“明军都是缩头王八,一群低贱的尼堪,那个叫贺世贤的,更是胆小如鼠!”
声音虽远,但不少守军听得真切。
贺世贤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也知道那些建奴没安好心。
他本就一肚子火,哪受得了这等羞辱?早就想出城一战,只是一直被锦衣卫和尤世功拦着动弹不得。
他仰头灌了两口酒,披上战甲,下令亲兵搬开城门障碍,准备杀出个痛快。
“将军,不可啊!一旦出城就是违抗圣命和军令,日后怕是要进大牢的!”
贺世贤早就忍够了。一个小小的参将哪能拦得住他?
他直接一脚踢开那人,快步下城,直奔战马。
“赶紧去请尤将军!”有人喊。
刚到城门口,见守军没动静,贺世贤当场发作: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一名守门把总上前抱拳:
“将军,尤将军和锦衣卫都下了死令,不能开城门,违者军法处置。”
“我是沈阳总兵,尤世功只是副将,也敢违我军令?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一听这话,守门士兵不敢再争,只能开门放行。
贺世贤这次也不啰嗦,召集四百多家丁,立刻出城。
等尤世功和锦衣卫赶来,贺世贤早已不见人影。一切都晚了。
尤世功气得直跺脚:
“完了,贺世贤坏了大事!”
锦衣卫却顾不上管他死活,立刻掏出金牌,命令明军重新关城。
尤世功虽恼贺世贤不听命令,但多年兄弟情分在,他急道:
“不能关城门,万一他们回来怎么办?”
锦衣卫百户冷声回应:
“回来也没命。我有皇命金牌在此,谁敢效仿贺世贤抗命,立刻斩首!”
尤世功不是莽撞之人。他看锦衣卫态度强硬,也只能默默为贺世贤祈祷。
城门重新闭上后,百户厉声喝问:
“守门将是谁!”
那把总连忙上前:
“是我。”
“违抗军令,私自开城,居心叵测。我看你就是建奴的细作!”
把总急忙喊冤:
“大人冤枉!是贺将军逼我开的门,我是被逼的啊!”
百户今日就是要杀一儆百。他一再强调军令,可这些人竟敢公然违抗,这还了得?
“斩了!”
那把总顿时红了眼,抽出兵器怒吼:
“谁敢动手,老子跟他拼了!”
“兄弟们,锦衣卫残害忠良,假传圣旨,现在竟敢滥杀无辜,你们替我评评理啊!”
百户冷冷看向尤世功:
“尤将军,好一手带兵本领。”
尤世功马上明白过来,立刻下令:
“造谣生事,动摇军心,拿下!”
十几个家丁一拥而上,那把总哪里抵挡得住,很快被制服。
锦衣卫百户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他眼神一斜,示意身旁的小旗。
那小旗立刻领会,悄然转身离去。
尤世功一声怒吼,总算稳住了动荡的人心,城中再度归于沉寂。
只是他们谁也没察觉,城里的锦衣卫已悄然集结。
原本他们的职责是巡视军火库与粮仓,但如今局势不明,也顾不上那些细枝末节了。
贺世贤带着亲兵刚出城门,那些叫骂挑衅的建奴见计策得逞,转身便往伏击点退去。
贺世贤此时被酒意与怒火冲昏了头脑,毫无警觉,反倒嫌马速太慢,挥鞭狠抽几下,催马疾驰。
一口气冲出几里地,那些建奴早已不见踪影。
贺世贤望见前方是一条狭窄山道,心中略感蹊跷,心有不甘地准备撤回。
然而,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早已包抄而至。
贺世贤惊觉中计,却为时已晚。他不过区区几百亲兵,面对数千敌军,连半刻钟都未撑住,便全军覆没。
贺世贤命丧当场,莽古尔泰如愿亲手割下他的首级。
贺世贤一死,奴儿哈赤与八旗士气大振。在他们看来,沈阳已成掌中之物。
奴儿哈赤当即下令,全力攻打沈阳!
“贺世贤的头颅在此!城中明军听着,若想活命,立刻投降,大汗可饶尔等不死,否则破城之时,寸草不留!”
城头的明军望见建奴高举的头颅,果真是贺世贤,众人惊恐万分。
尤世功当机立断,下令开炮放铳。
建奴见劝降无果,立即展开攻城。
这一回奴儿哈赤志在必得,投入了大量兵力。
除了汉军营与包衣阿哈之外,他还调来两蓝旗与镶红旗,总计四万余人,在盾牌掩护下,推着云梯与攻城器械步步逼近。
沈阳城的血战正式拉开序幕。
建奴依旧沿用旧策,先由伪军冲锋,伪军败退后由包衣上,再是阿哈,一级接着一级往前冲,真正的精锐白甲兵与旗丁则坐镇后方静观其变。
而城头上的明军在尤世功调度与锦衣卫的监战下,防守井然有序。
火炮接连齐射,火铳兵分三队,轮番射击。
弓弩兵在其后方抛射箭雨,其他士兵则负责烧煮金汁、运送物资。
建奴第一轮猛攻异常凶狠,几次险些登城。明军几乎守不住,毕竟沈阳城内的明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而城池广大,无法尽数布防。
真正驻守城头的兵力仅数千人,建奴却集中数万兵力猛攻一点。若非尤世功亲自督战、严令死守,城池几乎失守。
这场激战持续整整一个时辰,伪军几乎全灭,包衣阿哈伤亡惨重,就连建奴披甲兵也折损了近三千人。
由于明军的援兵不断赶到,建奴最终还是被击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