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与王象乾等三人想破头也没找出好点子,最终只能召宋应星与李长文入乾清宫议事。
既然自己理不出头绪,不如直接请教这些主官。宋应星对此类事务颇有研究,应该能给出有价值的建议。
待二人入宫,朱由校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地说出问题。他信任这些人,没必要绕弯子。
宋应星听后颇为震惊,没想到陛下竟有如此胆识,这是要从根本上推动大明变革的举动。
“大司空,朕与三位大学士商量许久,仍无良策,你可有思路?”
宋应星一时也犯难,回答道:
“回陛下,此事确实棘手。臣对农户与匠户了解一二,确实如陛下所言,他们普遍识字不多,教书育人恐怕难以胜任。”
“敢问陛下,皇明学院首批招生规模如何?每科多少人?需要多少讲师?”
朱由校略一思索,说道:
“书院初建,一切还在摸索阶段,朕打算等步入正轨后再扩大规模。首期每科招生控制在百人以内。”
“若如此规模,倒也不难应对。”
宋应星低语一句,随后提出建议:
“回陛下,臣倒是有个折中之法,虽略显笨拙,但或许可行。”
朱由校一听有眉目,立即说道:
“说来听听!”
“陛下,工学与农学的讲师,可从现任官员中选拔培训,结业后直接任用。”
“可这样会不会太慢?没个三五年怕是难成事。”
宋应星早有准备,回道:
“陛下不必担心,官员之中亦有熟悉工农事务者。比如阁老,便对西洋火器火炮颇有研究。”
被宋应星当众提及,徐光启脸上露出笑意,显然对这份认可十分欣慰。
这也提醒了朱由校……自己或许带着偏见看待文官群体。毕竟明末一些官员无能,不代表所有读书人都无用。
宋应星继续说道:
“要办这件事,必须有一套严格的考核制度。我会亲自出题,考察他们对农业和工业的了解程度,还要看他们是否有真正的兴趣。”
“大司空说得在理,这些人还必须年轻,最好不超过三十岁,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更强。”
听宋应星这么一说,朱由校突然意识到,光有理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让这些学生亲身参与才行。
“朕还有一个想法,除了课堂讲授,还要加上动手操作!”
这句话让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陛下,这‘实践’……是个什么意思?”
朱由校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又用了后世的词,他也不太能完整解释清楚,只能模糊地说:
“实践,就是亲自动手去做。比如说种地,每位学生都得下田插秧种稻;再比如这张桌子,学生也要知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能只靠死记硬背。”
“……”
“臣等大概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
看他们似懂非懂的模样,朱由校又补充几句,几位大臣这才真正明白过来。
“这事就交给大司空去办。工部有不少技艺高超的匠人,挑出几十位,妥善安置,专门担任工学的指导师傅。”
“农学也一样,从京城附近挑选一批有经验的农户,大司空直接去和户部对接,划出一块土地,作为皇明学院的实践基地。”
“臣领命。”
“陛下,臣早年落第后,在江西讲学多年,也收了不少学生,他们在农事和手工方面都有一定基础,或许能为陛下分忧。”
宋应星之所以开口,是看到皇上对农工如此重视。虽然他不敢打包票这些学生能胜任,但眼下学院初建,人手紧缺,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哦?大司空的学生,想必不会平庸。既然您如此有信心,朕自然不能驳了您的面子。”
“谢陛下信任。臣此举只为大明,也为陛下选拔人才,只愿他们不负陛下期望。”
虽然这不是最理想的方案,但也只能如此。
毕竟,任何新事物的起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就算到了民国时期,思想已然开放,又有西方经验可循,加上全国青年的支持,尚且困难重重。
更何况是如今思想保守、传统根深的大明。
朱由校也明白了,开启民智这条路,注定漫长艰难,可能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年才见成效。但他有信心,在自己的努力之下,终会有所改变。
最难解决的农工教学问题总算有了眉目,朱由校也终于放下心来。
“大司马,立刻安排绘制地图,辽东与九边各军镇的地图必须齐备。沙盘要尽量多做,若有困难,可去找英国公商议。”
大明虽不乏军事人才,培养起来不算难事,但朱由校要办的军学院,融合了地理知识,地图必须精准,误差要尽量小。
尤其讲师人选极为关键,目前还需仔细考察。
王在晋躬身领命:
“臣遵旨。”
三大书院学科已定,商学暂不考虑,医学则由皇帝直接定夺。
大明医学昌盛,名医辈出,其中最负盛名者便是万全(万全,字密斋)与李时珍,民间常有“万密斋的方、李时珍的药”之誉。
万全曾被康麻子封为“医圣”,可见其医术精湛,德行高尚。
此外还有张景岳、薛己等人,其中薛己尤受敬重,他对内外妇幼、本草诸科皆有建树,所着《保婴撮要》更是惠及天下妇孺。
另有一人常被忽视,乃太祖之子周定王朱橚。他的皇室身份掩盖了其医学贡献,实则是中华医学史上被严重低估的一位大家。
医学教员一事,朱由校并未多费心力。李长文已主动推荐了多位医官。因他祖上乃李时珍,医学圈中,李家的地位自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