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枪骑兵的定位,与当年蒙古军队中的“弓弩轻骑”类似,不会与敌人近身缠斗,也不会像传统骑兵那样发起冲锋。
昔日蒙古骑兵依靠精湛的骑射与强劲的弓弩压制敌人,如今他的火枪骑兵也将凭借射程与火力,达到相同甚至更强的作战效果。
一百二十米的有效射程,八十米内可破甲的能力,相较传统骑射,优势明显。
只要训练水平达标,再辅以实战经验,提升整体素质与应变能力,这支骑兵将成为敌军挥之不去的噩梦。
火器兵与火枪骑兵,被朱由校视为大明军队未来的主力兵种,因此受到高度重视。
相较之下,虎贲营和泰山营就没有那么受重视了,既没有更换新式铠甲,也没有配备新型武器。
这两个兵种的发展潜力已经十分有限,也不再符合时代趋势。
重甲兵很快就会被战场淘汰。
在冷兵器时代,他们曾是步兵的巅峰存在,但在热兵器主导的战场上,只能沦为牺牲品。
按照朱由校的设想,未来的战争将以远程火力覆盖为主,摧毁敌军阵线后,再由骑兵迅速完成扫荡任务。
重甲步兵的冲锋陷阵,届时将变得毫无优势。因此这次羽林军扩编,泰山营没有增加一兵一卒,依旧维持五千人的编制。
至于步兵本身,无论对抗骑兵还是装备火器的部队,都是最弱势的存在,若没有杰出将领指挥,几乎没有胜算。
尤其面对骑兵时,除非拥有对方无法匹敌的强大武器,能够形成压制性打击,才有可能赢得战斗。
当年李陵之所以能以五千步兵对抗数万匈奴骑兵,不仅重创敌军,还能长时间坚守阵地,正因汉军在武器和战术上占据绝对优势。
汉军的弓弩射程远超匈奴,再配合盾阵与车阵,使敌军骑兵难以近身。
当然,李陵本人也具备出色的军事才能,换作寻常将领,用五千步兵面对数万骑兵,恐怕早就溃败逃亡。
若不具备这些条件,步兵想战胜骑兵,简直是异想天开,除非对方将领愚蠢透顶。
两人一路深入交谈,不觉已来到皇城外。
朱由校望着熟悉的宫墙,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老臣能说的都已说完,陛下旅途劳累,老臣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告退。”
张维贤的眼力与分寸感,远胜常人,这也是朱由校格外欣赏他的原因。
待张维贤离去,朱由校才收敛笑意,骑马朝皇宫方向而去。
听完了张维贤一路的汇报,朱由校心中总算略感安心。
局势比他想象的好了不少,今年户部税收的问题,倒也不算太大阻碍。
真正棘手的是如何处置山东的孔家与白莲教。
孔家地位极高,想要动他们,难度远超对付江南的官僚与士族阶层。
这一步至关重要,就连朱由校一时之间也感到迷茫,不知该如何下手。
或许,只有等魏忠贤与杨寰前来面见,才能帮他理清思路,做出决断。
为了尽快掌握事态全貌,朱由校刚进入宫门,便命值守的锦衣卫立刻传唤两人入宫。
说完便策马疾行,直奔皇宫。
穿过前宫之后,朱由校在乾清宫外的广场下了马。
他询问了一位宫女,得知皇后正在坤宁宫,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随从侍卫,直往内宫而去。
此时坤宁宫内,刚从纯妃住所回来的皇后张嫣,正凝视着皇帝的便服出神。
新婚之后不久便分隔两地,数月未见,纵使身份尊贵,思念之情也难以抑制。
她与朱由校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及这次分别的日子长。
更令她心烦的,是家中之事。
父亲行事不安分,总是惹出麻烦,让她难以安宁。
当父母从河南老家搬来京城时,听闻刚成为皇后的女儿竟被皇帝冷落深宫,焦急万分。
女儿才刚刚登上皇后之位,根基未稳,就被皇帝疏远,这让父母如何安心?
他们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女儿的容貌究竟如何,他们心里最清楚。
不单是家乡一带,在整个大明也算得上是美人,不然也不会满怀信心地送女儿参加选妃。
莫非是皇帝对女儿不满意?
若真不满意,又为何会选中她为皇后?
一家人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疑虑难以散去。
来到京城后,仗着国丈的身份,又以金钱铺路,多方打探。
终于得知一个消息:皇帝身边一位妃子已有数月身孕,这让他们顿感危机四伏。
母以子贵的例子,在大明并非少见。
不说旁人,仅去年驾崩的先帝,也就是今上之父,就曾因偏爱幼子,不顾礼法与文臣抗争多年,坚持立幼子为太子。
张家虽非名门望族,也是地方地主之家,家学渊源,颇有教养。
张父本人与东林书院的人交好,对当年的“国本之争”知之甚详。
他们担心皇帝也会走上这条老路,整日忧心忡忡,为女儿与张家的未来焦虑不已。
这几个月来,他们初次尝到了身处高位的滋味。
老家的乡邻、地方官员,无不趋炎附势,极尽奉承。
从南至北奔赴京城时,因有锦衣卫护送,一路风光无比,沿途官员无不笑脸迎送。
差一点就要立起一座牌坊,高呼他们是“国丈”了。
他们担心这样的好时光将来会失去,于是在刚刚成为国丈之后,便四处寻找机会捞取好处,只为确保未来的荣华富贵。
他虽无官职,名声也不显,但只因生了一个好女儿,前来巴结的人便络绎不绝。
八结之地来访者众多,张国纪对于那些送上门的财物,向来是毫不推辞。
更甚者,他通过所谓的“朋友”,收下了不少人的厚礼,金银财宝、田地房产,任其挑选,应有尽有。
天下没有白送的好处,收了别人的钱,就要为别人办事,这一点张国纪心里清楚得很。
作为交换,他只需在女儿面前替这些人美言几句,再借着枕边风,把这些话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这点小事,张国纪自然乐于接受,不就是几句话嘛,轻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