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家口,马祥麟的大旗已经高高树立在最醒目的位置。
城中到处可见拔刀持械的精锐士兵,一些士兵的长刀上还残留着鲜血,缓缓滴落。
街道上不时传来喊杀声,但很快便归于沉寂。
“别乱动,全都抱头蹲下,谁敢乱来,立刻砍了!”
一位身穿将领铠甲的军官,骑在马上在街巷间来回巡视,高声怒吼。
他手中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有意无意地在人群视线中晃动。
街道两旁站满持刀握枪的士兵,眼神冷峻,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角落。
地上的俘虏,衣着各异,有人身穿华服,一看就是富商;有人是儒生打扮,也有衣衫褴褛的百姓。
越靠近城中心,厮杀声就越激烈。
马祥麟未曾料到,这些人竟敢公然与朝廷作对,看来皇上所言属实。
这些商人表面温顺,实则背后藏匿着庞大的势力和胆量。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竟在敌群中发现了一些边军将士,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原本他以为皇上过于紧张,以为军队一到,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但还未进城,他就被一名官员带着士兵拦住去路,形势远比想象复杂。
反复质问自己,带着这么多兵马来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马祥麟原本打算含糊其辞混过去,未曾想那位文官紧追不放,非要问个明白。
不把缘由说清楚,就别想通过。
马祥麟只得取出圣旨,那文官虽不敢违旨,却悄悄派人回城送信。
马祥麟当机立断,抽出马刀,一刀斩了这个喋喋不休的文官,随即率领骑兵直奔张家口。
等抵达张家口城寨外,又遇到了类似的盘问。
马祥麟当即取出皇帝的圣旨,命令立刻开门。
城门打开后,他唯恐有变,亲自带队控制了城门,数百精锐骑兵一涌而入。
进城后,马祥麟带着百余亲兵迅速接管了军营,将里面千余名士兵的武器铠甲全部收缴。
城中之人尚不知发生何事,只见一队队从未见过的骑兵在街头横冲直撞。
待各处城门皆被掌控,马祥麟便将张家口的大小官员全部集中到了军营。
但最要紧的分守参将却不见踪影,据守军所言,已有近十日无人见过这位主将。
马祥麟已无暇等待,当众快速宣读了皇帝的圣旨。
朱由校的旨意简洁明了,杀伐决断。
直指张家口多数商人有勾结鞑虏、输送物资的重罪。
此次前来,张家口所有事务皆由他马祥麟全权处置,众官员必须全力配合。
如有违令,或为官员说情开脱者,一律视作同党,罪加三等,诛连三族。
“臣等领旨谢恩!”
要说他们心中不惧,那是假话。
在张家口这等肥沃之地为官,谁手上不沾点油水?
所幸圣旨中并未提及他们,只要装聋作哑,乖乖配合,或许还能安然无事。
步兵入城后,马祥麟立即展开搜查行动,命令全面查抄商铺,缉拿嫌犯。
在张家口北面的一座侯姓大商铺中,掌柜的正坐在靠椅上闭目养神,摇椅轻轻晃动,似要入睡。
忽然之间,摇椅停住了,还未睁眼,嘴里便破口大骂:
“哪个王八蛋找死,信不信老子剥了你的皮!”
等了许久不见回应,掌柜的勉强睁开眼,迷迷糊糊之间,只见一把刀柄就在眼前,吓得他猛然惊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立在他面前的,是身披红袍的御林军士兵。
“我们是皇城御林军,奉皇命前来缉拿你等!”
“你们侯家干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跟我们走,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或许还能留条命。”
这掌柜虽然一脸茫然,但既被派出来管店,自然不是个笨人,脑子灵活得很。
他虽有点畏惧这群带刀的军汉,却还是壮着胆子反问,甚至怀疑他们的身份。
“什么皇城御林军?大明朝什么时候有这支军队?”
“就算你们真是御林军,怎会出现在这里?我看你们是想死,才敢冒充皇帝的亲军。”
说完还不算完,掌柜竟扬言要上山西总督陈奇瑜那里告状。
御林军懒得废话,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吓得他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孔家、齐家、曹家、常家等十几间铺子也都没逃过,马祥麟一一派人查抄,搜集罪证,把铺子里所有人全抓了起来。
当然,并不是每一家都像范家一样,见刀一亮就服软。
齐家铺子的掌柜一看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立刻让铺中护卫上去拖住,自己趁机逃跑,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被抓的命运。
在范家商铺内,主要负责人范永斗,正与林丹汗的使者商谈生意。
林丹汗连吃败仗,部落牛羊马匹损失惨重,最紧缺的粮食和盐也所剩无几,每天都有几十人因饥寒而死。
为了保存部落核心力量,他主动联系了土默特蒙古,希望得到支援。
土默特部不愿林丹汗就此垮台,便推荐了长期与他们贸易的范永斗,并从中也得了好处。
林丹汗与范永斗取得联系后,开门见山,希望以战马和珍贵药材,换取粮食和盐,撑过这个冬天。
范永斗一向喜欢拓展生意,自然不会拒绝,双方很快敲定交易细节。
因部落急需粮食,林丹汗当即派出自己的兄弟作为使者前往张家口。
刚谈没几句,满桂就带着百多名亲兵,亲自来到范家商铺抓人。
“谁是掌柜的,出来一下,我们将军有好事要告诉他!”
范永斗听见外头动静,赶紧让林丹汗的使者躲进内室,自己这才慢慢走出后堂。
范永斗为人精明,眼前这些军汉他一个都不认识,还有几人模样明显与旁人不同。
他压低姿态,轻声问道:
“在下便是管事的,不知诸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