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由校在给李之才的圣旨中没有提到“生员士子不得议政”的内容,李之才还真不知该如何回应那些人的质疑。
“你们要是还敢擅自出来妄加评论,本将军就依皇上旨意,剥夺你们的应试资格,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李之才昂首挺胸地大声宣告,这种压制这些傲慢读书人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畅快了,让他忍不住有些上瘾。
但对于那些士子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痛苦远胜于死。
禁止参加科举,等于彻底断送他们的前途。
不仅是这些年轻人,就连围观的年长士绅们,也一个个露出震惊的神色,望着李之才。
但李之才没有再做过多解释,话已至此,是继续顽抗,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其实他也不想造成太多流血事件,毕竟那并非好事,只是他如今奉的是皇命,不得不如此行事。
尽管如此,他内心仍隐隐涌动着一丝报复的快意和兴奋。
用言语震慑住这群准备闹事的士绅后,李之才立即下令,将薛家所有罪犯的头颅挂在法场的柱子上。
在追缴赋税的任务圆满完成之前,这三十多颗头颅必须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用来警告全城的士绅阶层。
而抄没薛家的行动,自然是由田尔耕率领南镇抚司的缇骑负责执行。
这类事务,锦衣卫素来最为擅长。他们对各家各户的金银储备、田产分布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由他们执行抄家行动,自然再合适不过。
因李之才手段凌厉、布局严密,接下来的追缴行动中,再未出现如薛家那般公然对抗、以命相搏的情形。
无论家中是否有人在朝为官,亦或在当地有多大的声望与势力,只要锦衣卫和军士上门敲门,府邸大门便会立刻敞开。
当然,也不是毫无阻碍。只是有了薛家的前车之鉴,各户都变得谨慎起来。
他们不再正面争执,也不在乎颜面,甘愿低声下气、言语谄媚,极尽奉承之能事。
但一旦谈及缴纳税赋之事,无论锦衣卫手中握有多少签字画押的凭据,皆推称眼下无力支付,请求宽限几日。
所用借口千篇一律,与过去应付地方官吏的说辞如出一辙。
“将军明鉴,非是我等有意拖欠,实是家中已无余粮可缴。”
“您瞧瞧,一家老小每日仅靠稀粥度日,实在艰难。”
“待到来年收成好转,我定当第一时间补缴所欠赋税。若将军回去难以交代,我可再立字据一封,呈交李将军审阅。”
为避免重蹈薛家覆辙,一些人家还特地召集族人,主动将账簿与支出记录呈上查验。
自然,这些材料早已精心准备。既然硬碰硬难以取胜,便改用软磨硬泡的方式,只求借口不被戳穿。
想从他们手中夺走财粮,谈何容易?皇帝的日子过得艰难,与他们何干?
只要自己过得风光体面,国家民生之类的大义,不过是哄骗外人的空话。
这是所有士绅大户心中默许的共识。
只要他们不同意,一粒米也别想被搬出自家粮仓。
李之才在听闻汇报之后,立刻想出应对之策。
既然金银无存、粮食难出,便以房产田地作抵。有多少抵多少,能抵多少算多少。
若房产田地仍不足抵偿所欠赋税,便以人为偿,直至补齐所欠之数方肯罢休。
此举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更激起了大户们心中积蓄已久的怨愤。
这些士族个个对李之才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想法虽烈,真要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之才下达军令之后,虽然效率有所提升,但仍旧缓慢。他心中清楚,这背后分明是在故意拖延,为的是等待外援到来。
于是,他亲自找到张世泽与田尔耕,三人再次召开会议。
会上,李之才下令二人必须加强巡查与盯防,特别是宵禁之后,凡是有可疑之人出现,立刻予以击杀或擒拿,不得放走一人。
正如他所料,夜幕降临后,街道与巷弄中便陆续出现了许多形迹可疑之人,举动异常,行踪诡秘。
负责值夜的兵士与锦衣卫严格执行命令,见人就砍,毫不留情,直到将人剁成肉泥才收手。
除了被当场杀死的,还有不少人被抓。经过审讯后得知,这些人大多是士族家中的仆役。
主子们派遣他们趁着夜色翻墙出去,为的是联络其他家族,再找城中官员求助。
他们希望官员能与南直隶的其他同僚取得联系,制造舆论声势。
所用的谣言也极其简单直接——四处散布消息,说李之才与张世泽已经谋反,控制南京,准备自立称帝,请求朝廷火速派兵镇压。
这种手段他们屡用不爽。皇帝最忌讳的,就是武将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而串联各家的目的,是为了统一立场,坚决不交出一粒粮食,拖住李之才等人的注意力,为外界的行动争取时间,最终等待朝廷发兵,将李之才等人处死。
看到这些供词,李之才哭笑不得。照理说这些人并非愚笨之人,寒窗苦读多年,怎会做出如此无知又天真的事?难道他们看不出,皇帝正是借机收拾他们吗?还妄想朝廷会来处置自己?
得知对方的计划后,李之才并未多作安排,只打算等到天亮后便展开行动,势必将朝廷应缴的钱粮一并收齐。
至于那些被擒或被当场击杀的士族之人,统统斩首示众,头颅被挂在城中各处旗杆与木柱之上。
他就是要让那些贼心不死、妄图反抗的士族大家看清楚,与他李之才作对的下场。
短短三日之内,京城的城楼上、旗杆间,不知挂了多少颗头颅。
军队的调度与行动,官员们一无所知,完全被排除在外,只能在一旁被动观望,毫无掌控权。
然而,这种不顾后果的强硬手段,引起了城中各方的强烈不满,尤其是某些官员们,情绪已经濒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