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回荡在帐内。
众臣面面相觑,心头一震。
金兀术双目放光,抑制不住激动:“父王,是否该挥师南下,加入此战?”
他们从未真正臣服于宋。
只是畏惧其国力强盛,不得不隐忍蛰伏。
中原沃土、江南繁华,谁不觊觎?
而金兀术,向来主张征伐。
“万万不可!”
一位老臣猛然站起,声音颤抖:“纵使秦唐夹击,宋国依旧强大无比。我金国若贸然参战,恐招灭顶之灾!”
他的声音在帐中回响,带着深深的忧虑。
“眼下秦、唐、宋三国激战正酣,我们若突然插手,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面对这三座庞然大物,
金国不过一隅小邦,何足挂齿?
任其一国出兵,便可轻易碾压金国全境。
“话未讲完,你怎知不可为?”
完颜阿骨打目光轻扫那名大臣,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
“正因三方混战,才是我金国出手的最佳时机。”
“目前主攻宋国的是秦国,我们只需遣使赴秦,提议共伐宋廷,秦国会拒绝这样的盟约吗?”
“汉人有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参战可牵制宋军后方,对秦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们并不贪图中原广土,仅求幽州、蓟州二地,便已足够。”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皆默然思索。
细细想来,确是合情合理。若是换位而处,身为秦王也定愿多一助力,少一掣肘。
“可秦国会接纳我们么?汉人向来自视甚高,未必肯与我族平起平坐。”
那大臣仍面露疑虑。
完颜阿骨打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抹锐光:“单凭金国之力,或许难以动其心意。但若加上契丹呢?”
“当两国联袂而至,秦国还能视若无睹?”
话音落下,满殿寂静转为振奋,众人神色陡然明亮。
他们终于领会其深意——联手契丹,共击宋国!
秦国连战告捷,唐国亦正式宣战,局势风云突变。
完颜阿骨打从中嗅到了机遇的气息,那是属于弱者的破局之机。
若单打独斗,纵使金国与契丹结盟,也不敢直面宋朝百万雄师。
然今宋国腹背受敌,既要抵御秦军铁骑,又要应对唐军南下,早已疲于奔命。
此等局面,正是金国崛起的天赐良机!
为求稳妥,完颜阿骨打决意拉拢契丹,以双国之名共向秦国请盟。
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机闻讯,当即应允,毫无迟疑。
两国随即各自派出使者,齐赴云州,寻求与秦对接。
……
唐国宣告参战之后,侯君集即刻率领驻守玉门关的三十万大军,挺进燕云之地。
虽有趁火打劫之嫌,然军令既下,势在必行。
他并未直扑已被秦军占领的云州,而是调转方向,直趋雁门关。
雁门关前线,战局看似胶着。
实则关内宋军已被牢牢钉死在此地,寸步难移。
应州本有三十万精锐,原可调往各线支援。
但因一人镇守雁门——白起。
只此一名字,便让宋廷不敢轻举妄动。
三十万大军,只为防备一人出击。
秦军大帐之内,旌旗猎猎。
雁门关外,尘土未歇,侯君集率部与秦军完成会师,终在营帐中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白起。
帐帘掀开,他迈步而入,目光落在案前那名身形瘦削、满头银发的老者身上。
那人衣着朴素,神情淡然,仿佛田间耕作多年的农夫,毫无威震天下的气势。
可侯君集心头却猛地一紧。
“大唐侯君集,拜见武安君。”
他躬身行礼,姿态谦恭,毫无迟疑。
这并非谄媚,而是敬畏。白起身为当世屈指可数的统帅,声名早已跨越百年烽火。与之并列者,唯有唐之李靖,汉之韩信、卫青,明之徐达。
更不必说,此人执掌秦军兵符,爵高位显,远在他之上。
“侯将军远道而来,无需拘礼。”白起轻颔首,命人置椅相待,语气温和,“贵国兵马动作迅速,莫非北境的突厥已无战事?”
侯君集神色微滞,嘴角牵出一丝勉强笑意。
突厥不过是托词罢了。唐军根本未曾全力征讨,边境稍稳便即南调。如今秦宋之战初定胜局,唐军才匆匆赶来,形同逐利。
但他久历权争,面不改色,正声道:“秦唐盟约在先,唇齿相依。我主岂能坐视?此前因边患牵制,未能及时驰援,圣上深以为憾。今贼患暂平,故遣我速来助阵。”
白起目光淡淡扫过他脸庞,未再追问。
点到为止即可。多言无益,反倒伤了两国和气。
唐军既至,便是助力,何须计较来意?
“太子殿下亲临前线,如今应在云州一带?”侯君集转而开口,试图引开话题。
“确实在云州。”白起应道,语气平静,“大军整备,皆由殿下主持。老夫所任,不过牵制雁门关内三十万宋军,使其不得东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攻伐之事,自有扶苏调度。留下老夫在此,只为震慑敌胆——一人之名,若能绊住数十万雄师,何乐而不为?”
侯君集听罢,心神剧震。
原来自始至终,对宋作战的总帅竟是扶苏?
连番大胜,竟出自这位年轻太子之手?
他几乎难以置信。
但若非如此,又怎会让白起甘居偏隅,仅以守御为责?能让“杀神”俯首听命者,普天之下,唯扶苏一人耳。
“秦太子扶苏……”侯君集默念其名,眸光复杂。
昔日长安城中,他曾奉李承乾之命,百般刁难那个沉默寡言的异国储君。
谁曾想,今日此人已如巨岳崛起,光耀四野,令人仰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