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也是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老板那殷切的目光,只好耐心解释道:
“老板,这些人是绑架行凶的罪犯,如今伏法,其尸身自然要由官府收敛。”
“若是能查明他们的身份,尤其是那种在官府挂了号、有悬赏在身的通缉要犯,确实……是可以换取相应赏金的。”
“真的?!”老板的眼睛瞬间亮得如同黑夜里的灯笼,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
“那可说好了啊!苏捕头,您可是官家人,说话要算话!”
“这些人,杨大侠明确表示不要了,那按照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我作为第二发现人,这些‘战利品’合该就归我处理了!”
“你们带回去,查清楚了,那赏金可得一分不少地给我!”
他生怕苏信反悔似的,指着那些尸体,如同在清点自己的金银财宝。
“您看看,一个个都挺‘完整’的,应该挺好认的!说不定里面就有几个值钱的大鱼呢!”
苏信看着老板那副守财奴的架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得连连点头应承:“一定,一定!老板你放心,只要查实有赏金,定然一分不少送到醉仙客栈!”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有劳苏捕头了!”
老板心满意足地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自己的口袋。
苏信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嗜钱如命的老板,转身继续吩咐手下:
“仔细搜查这些尸体,看看有无表明身份的物品,小心处理,带回衙门详加勘验,务必查出他们的来历和背后主使!”
捕快们领命,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
随着苏信带领神捕司的人马收敛尸体、仔细勘查现场后离去,破庙周遭重新陷入了荒郊特有的死寂与黑暗。
白佑微小心翼翼地背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阿吉,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来时的路,朝着醉仙楼的方向返回。
白佑微心情沉重,既为阿吉的伤势担忧,又对今晚这匪夷所思的遭遇感到后怕与愤怒。
老板则默不作声,只是那偶尔在夜色中闪烁的目光,显示他内心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一路上,两人都格外警惕,留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杨过在众人离开破庙后,便已不知去向,暗中去搜查可疑的人物出现。
然而,从破庙直至返回醉仙楼,除了夜枭的啼叫与风吹草木的沙沙声,再无异状。
那个在搜魂记忆中出现的、身具阴柔气息的幕后接头人,自始至终,都未曾现身,甚至连一丝可能存在窥视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接头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看来,对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投石问路,试探一番罢了。”
“对方根本没有指望第一次出手就能得手。”
“真正的黑手,依旧隐藏在更深沉的暗处,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回到略显凌乱、尚未完全收拾妥当的醉仙楼大堂,将阿吉安置回他原本的房间,由白佑微亲自照看。
“看来阿吉是彻底被人盯上了,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板摇了摇头,将那丝忧虑压下,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精明与惫懒的神情,踱着步子向屋内走去,“先把这小子照顾好,再把该收的赏金拿到手,才是正经……”
阿吉已被妥善安置,白佑微小心照看。
苏信带着神捕司的人马押解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离去,承诺一旦查明身份兑换了赏金,便会立刻送来。
杨过回到自己那间简朴的客房。
他刚在桌边坐下,还未及调息,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随即,房门被轻轻推开,客栈老板的身影挤了进来,又迅速而自然地将门掩上,动作熟练得仿佛回自己房间一般。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甚至带着几分市侩的精明笑容,但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的小眼睛里,此刻却清澈而深邃,再无半分之前的惶恐与惊惧。
“杨大侠,还没休息呢?”老板搓着手,笑眯眯地开口,语气熟稔。
杨过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淡淡道:“老板不也还没睡?请坐。”
老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呷了一口,咂咂嘴,仿佛在品味什么琼浆玉液。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终于,杨过缓缓开口,打破了沉寂:“前辈隐居于这金陵城中,化作一位市侩掌柜,每日与铜臭为伍,周旋于三教九流之间,当真是……一点神玄尊者的架子都没有。”
老板闻言,嘿嘿一笑,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并未直接回应关于“神玄尊者”的说法。
“前辈?听着怪生分的。比起‘前辈’这两个字,我啊,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老板’,听着亲切,实在!”
杨过嘴角微扬,接话道:“看来,‘老板’你很享受这红尘俗世里的烟火气。”
“人间烟火,最抚凡心嘛。”老板眯着眼,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虽说吵了点,俗了点,但热闹,真实。”
话锋一转,杨过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只是不知,‘老板’你与那东瀛传说中的不败武神源武藏,是何关系?”
“为何会精通他那号称能化解天下万法的‘返无’神技?”
提到“返无”和“源武藏”,老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并无紧张之色,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着几分追忆和戏谑。
“源武藏?哦,你说那个东瀛小伙子啊!”
老板拍了拍大腿,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邻家后生,“很多年前的事了,偶然碰到,看他武功路数有点意思,就跟他过了几招。”
“他那手‘返无’,确实有点门道,无声无息间就能把别人的攻击化于无形,这格调,这派头,当时就觉得……挺有逼格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像是占了便宜般的得意笑容:
“老夫我一时兴起,就从那小家伙身上,‘偷学’了那么几分真意。”
“嘿,你说那小家伙,看着挺大气,实际上小气得很!”
“不就偷学了他一点功夫嘛,至于嘛,打完就气呼呼地跑了,拦都拦不住,真是没劲。”
他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即又挺了挺胸膛,带着几分自傲道。
“不过嘛,幸好老夫我天赋异禀,悟性超群。”
“就凭着偷学来的那三分‘返无’神韵,自己琢磨、推演,硬是创出了一套与之异曲同工的防御法门。”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杨过却能想象,当年那场“偶遇”和“交手”,绝非他口中这般简单。
能从源武藏身上“偷学”到核心神技并自成一派,此人的天赋与实力,恐怕远超寻常神玄境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