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夜色已深。
朱允熥握着一束头发,那是他离开时,父亲交给他的。
这一束发,与他的身世有关。
朱允炆神情恍惚。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她的模样、声音、性情,全都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今天午朝时,朱允熥一直神情恍惚,心事重重。
他今年,快要十五岁了。
生日,也快到了。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光。
自己刚出生不到一个月,母亲就离开了。
四岁那年,大哥走了,祖母也走了。
爷爷和父亲,陪他走过的岁月总共不过十年。
还不及眼前这一段时光漫长。
所以!
他始终是一个人!
最熟悉的所在,不是父亲的身边,不是爷爷的怀抱……
反而是这东宫角落里的一隅。
朱允熥坐在假山顶上,目光穿过院墙,落在那间曾是母亲住过的寝宫里,两棵树正慢慢长大!
春去秋来,四季更迭。
十年光阴,眨眼就过。
他的童年记忆,仿佛只剩下了……
星空为伴。
双树相随。
朱允熥再一次抬头,望向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娘亲?”
他轻声呢喃。
可脑海里,却怎么也拼不出那张熟悉的脸。
眼神不由地变得模糊。
他忽然记起很久以前,那个刚满八岁,过完生日被爷爷牵着手的小孩。
他很快又回到自己的小院,不会吟诗的小身影,只是蹲在假山前的石头上,边哭边刻下……
星辰伴我童年,如同娘亲在我身边!
小允熥,你并不孤单!
“必须加快了!”
......
同一时间,在桃园空间中的朱雄英,已经察觉到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
没错!
进入第五阶段后,他对空间的一举一动都更加清晰。
譬如,原本只有一棵桃树的空间。
现在四周,已显现出由能量化成的绿荫。
【恭喜宿主,点破高丽国运隐患,促使大明作出反应,国力提升!】
【宿主提议军制改革,引发洪武皇帝与群臣震动……能量持续增长……】
【第五阶段,随着能量提升,宿主对空间的掌控也将加快。】
【桃源空间的能量外显,正是表现之一。】
【宿主的两种能力……】
【身外化身、造梦术,都在强化升级中……】
就在这时,系统传来提示音。
朱雄英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忽然,他抬手一挥,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化,出现的是朱允熥坐在假山上的身影。
“这小子……”
此时,不知是否心事太重,朱允熥刚回到房中,便昏昏入睡。
朱雄英察觉到他那边传来异样的波动,心中一动,瞬间领悟!
“入梦!”
“这种感觉……”
“好像是造梦术升级后的变化?”
朱雄英心中自语。
因为这次不同以往,他能清楚地感知到,
造梦术已大幅提升。
而此刻,朱允熥的梦境,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朱雄英没有主动干预,而是顺着他的思绪,深入脑海深处的记忆。
与此同时,朱标已经返回寝宫,慢慢进入梦乡。
……
时光回溯
朱允熥……
还在襁褓之中!
洪武十一年,十一月。
冬天。
“不好了!太子妃出事了!”
年轻的朱标,牵着四岁的朱雄英,站在东宫门口。
这里曾是整个东宫最热闹的地方,后来却成了最冷清的角落。
院子里,只有一棵刚过人高的榆钱树苗。
朱标焦急地来回踱步。
身旁,朱元璋和马皇后还年轻,只有两鬓染上些许白霜。
空气里充满慌乱与紧张。
“怎么回事?”
朱标一愣。
宫女和产婆哆哆嗦嗦地跪下,说出一个艰难的消息:
“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太子妃情况不妙,是个男孩……”
“但出了些……麻烦……”
话音未落,朱标脸色骤变,立刻大喊:
“别问我要孩子还是要大人!我要保大!保大!”
这位一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大明太子,此刻却如猛兽般嘶吼。
脑海中闪过与太子妃过往的点点滴滴。
洪武三年,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心迹,那时常遇春将军刚刚去世。
转眼已是洪武十一年。
才八年啊。
他面容扭曲,内心充满恐惧,仿佛要被情绪吞没。
他不顾一切地喊出那两个字:
“保大!”
“保不了,我要你的命!”
话音未落,一名接生婆急匆匆冲了进去。
朱元璋想开口安慰儿子,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马皇后走上前,轻轻扶住朱标。
一遍又一遍地安慰:
“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朱标握紧四岁儿子的小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孩子茫然地站着,似乎已隐约明白什么,一动不动。
终于,一声啼哭响起——
嘹亮,却让人胆战心惊。
朱标猛然起身,飞奔向门口。
身后的朱元璋与马皇后紧随其后。
产婆打开门。
“菁儿!”
朱标想要冲进去,却被拦下。
“太子殿下,不可进!”
那产婆抱着婴儿,挡在他面前。
“你放屁!”
“娘娘身子受了重创,必须静养!”
朱标冲到一半的脚步停住,眼神瞬间如刀般冷冽。
“重创?什么意思?”
产妇低头,只抱着怀中的孩子。
“恭喜太子殿下,又得一子!”
朱标怒不可遏,咆哮道:
“我!问!你!什么意思!!”
眼前所有人颤抖着跪下。
今天这位一向温和的太子,太过吓人。
直到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他才停止吼叫。
“阿标,看看我们的儿子吧。”
朱标低下了头,他亲手接过那个皱巴巴、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婴儿。
宫女收拾妥当后,他才走进房间。
可是,当看到原本健康的常氏,如今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时,他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心中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悲痛!
“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朱标把孩子轻轻放在她身边。
过了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他不忍打扰,悄悄离开。
随后,他直接找到接生的稳婆,追问最真实的情况。
“太子妃命不久矣,伤了根本,恐怕……撑不过这个月了。”
仿佛一道惊雷炸响。
朱标愣在原地,身体发抖,捂住嘴鼻,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