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草原,一绝永患!?”
“北方草原上的部落,自古以来便如野草般生生不息,砍去一茬,转眼又冒新芽。哪有说铲除就彻底消失的道理?”
老爷子轻轻摇头,眉间紧锁,“若真有这般手段,大明边境何至于年年烽火不断?早该安宁太平了。”
“这两个难题,真是那花瓶显现出来的?”
他语气低沉,却不再惊讶于这奇异方式。这般景象,早已不是头一回,反倒让他心头浮现出那位大孙的身影。
朱标默默望着祖父,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微微颔首。
“正巧。”
“老四那边战事应已开打。这些日子,我一直思虑,如何能让北疆那些人安分些,少生事端。”
“朝中百官也提了不少想法。”
“如今我让他们将所思所想尽数整理,写成奏章,速速呈上来。”
“北边的军报,估计也快到了。”
“是。”朱标低声应道。
其实无需多言。
自从北境战火重燃,朝廷上下早已绷紧神经。
大臣们日夜筹谋——既要速战速决,更需谋划战后如何处置高丽与北地残局。这些都是迫在眉睫之事,容不得半点拖延。
可当老爷子正式将这两大议题交由群臣议对时,京城顿时再起波澜。
六部尚书为首的一众重臣,纷纷行动起来。
他们聚于府邸、衙署,彻夜商议,争相献策。
要知道,一旦所提之策被采纳,其人必将成为朝堂风向之所系,执掌国政之枢纽!
……
“詹大人,这不是您近日反复推演的方略吗?”
詹府之内,数位官员面露喜色。
詹徽,洪武十五年以秀才入仕,任监察都御史。未满一年,迁试左佥都御史;三月之后,实权在握。七年之间,步步登高,先为太子少保,后掌吏部尚书之位。
此等升迁速度,大明开国以来,罕有其匹。
足见其深得圣心。
而这份恩宠,并非侥幸。
他最擅察言观色,洞悉上意。
这些天来,他一直与兵部尚书茹瑞密议“北境之患”。
高丽内乱,北族必乘势而动。
倘若此时能提出一策,既稳边疆,又绝后患,
那么即便未来太子登基,他也定能久居庙堂之上,执掌权柄!
“不错,正是我们连日所谋。”詹徽轻笑,目光微闪。
“陛下显然也意识到,治国不止靠刀兵。我还听闻,另有一项旨意涉及‘文教兴国、百工振业’?”一位官员随即接口说道。
“没错!”詹徽微微颔首,“礼部与工部那些人,早已跃跃欲试。”
吏部左侍郎精神一振,声音微扬。
“詹大人,这些时日朝局频动,此次圣意所指,方向格外分明。”
“我等必须速定对策。”
詹徽目光沉稳,“正是如此。”
“天子用心良苦,愿将前路荆棘尽数扫清,为后继者铺就坦途。”
“恐怕不出数月,太子便将承继大统。”
话音落下。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议论储君,本是臣下大忌。
可众人皆知,当今这位洪武帝与众不同。
他恨不得满朝文武,皆真心拥戴太子朱标。更不提去年冬,皇帝亲口提及“迁都”之事。
而朱标刚过岁首,便奉命前往西安巡查。
在众人心中,已有预感——
“陛下,或将退居幕后。”
此时,詹徽起身。
他神色凛然,毫无避讳之意:“无论是振兴文教、兴盛百工,还是彻底平定北疆边患。”
“这些都不是短期可成的事业。”
“诸位可曾想过,圣上为何偏偏此时提出?”
霎时间。
群臣默然摇头。
但细思詹徽之言,一道明悟如电光划破暗夜,人人眼中浮现出震惊之色。
“正是!”
詹徽双目如炬,语气庄重如铁:
“因为陛下,是在为太子物色未来的栋梁之臣。”
“这两桩大事,注定需经年累月方可见成效。”
“实为一项深远布局。”
“而我等身为臣属,唯有看谁能献出最妥帖的方略。”
“一旦确立!”
“再看眼下——陛下动作频频,又屡令太子监国理政。”
詹徽深谙帝王心思。
这一次,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诸位同僚,新君登基,必有新人辅佐。”
“你们的机会,到了。”
......
与此同时。
齐泰府中。
刚送走二皇孙,忽闻此讯。
他心头猛震,手中茶盏几乎脱手坠地!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快,追回二皇孙!”
齐泰疾步出门,急令家仆即刻寻人。
“此事关乎国本!”
“难道……陛下终于要定下大计了?”
“这哪里是在议事,分明是在立国策!”
“一曰文治,一曰武功!”
“实为遴选英才,铺路东宫!”
“若我能参议其中,拟定良策……”
想到近日北疆战事渐息,齐泰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国策既定,战事自当终结。”
“一旦方案落地,未来二十载朝局走向,已然清晰。”
此刻的齐泰,虽未居中枢要职,心中却已燃起熊熊烈火。
在朝堂多年,他早已练就了一双锐利的眼睛,心中自有主张。
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被老爷子看中,一路擢升至兵部尚书之位,成为辅佐国政的重臣。
齐泰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变化。
过去那些问题,往往由皇长孙一手解决——无论是调配粮草、拨付银两,还是提出财政改革、军制更迭的构想,皆出自其手,仿佛未卜先知。
那般手段,前所未有。
可如今情形不同了。
齐泰从暗线得知,眼下所议的战后方略,正是老爷子近日反复思虑的内容。
朝中文武百官也在私下议论,北境战事一旦结束,该当如何处置后续事宜。
“这次,怕是与皇长孙无关了。”
......
与此同时,朱允炊已踏入这片土地。
他循着老爷子昔日的足迹而来,一心要查清真相。
四叔他们临行前为何特地绕道此地?仿佛所有嫌隙都在这里烟消云散。
这小小村落,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殿下,那边便是人们所说,最早传出拼音之处。”柳泷玉轻声指向远处一处村落。
朱允坟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