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神情平静,似已习惯。
可其余人皆露出惊异之色,朱棣满脸震惊,茫然无措。
朱允炆更是神色苍白,惊骇不已!
大孙!
能被皇爷爷如此称呼的,唯有一个人!
至于群臣,一个个如见鬼魅,惊惧不已。
“大孙?”
“这是什么人?”
有人低声嘀咕。
“不是碰上邪祟了吧!”
谁料老爷子却继续道:“咱连皇后都找到了,自然也能找你!”
燕王朱棣缓缓转身,眼中满是恐惧,望向老爷子。
朱允炆更是彻底愣住。
群臣一脸懵然。
他们压根不知皇后还活着!
老爷子还打算找个时机,昭告天下!
可此时的气氛实在怪异。
众臣正欲开口询问。
突然。
一道清亮声音,缓缓响起。
“蜉蝣道人大梦天地六百年!”
“第一梦!”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
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
真正令全场哗然的,是空中缓缓浮现的景象。
那画面,竟然是东宫!
朱标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我住的地方!父皇!就是我病重昏迷的那一晚。”
朱元璋心头猛然一震。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是自己最难熬的一夜。
也是从那天起,命运开始发生转变。
但这一次梦境里。
东宫之中,御医们跪成一片。
“陛下!”
“臣无能,救不了太子殿下!”
“陛下!”
“臣等有罪!”
病榻之上,一位老人紧紧搂着儿子,放声痛哭。
“标儿!你醒醒啊!!!”
与此同时。
钟山脚下。
刚刚送走几个来“识字”的孩子,马皇后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她没有多想,回屋休息。
可不多时。
眼泪无声滑落。
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说着最后的告别。
而朱元璋紧紧抱着她,不准任何人靠近。
连朱标也不行。
马皇后从梦中感到彻骨的悲痛。
嘴里喃喃:“重八……”
她心想,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和他置气。
梦中画面流转,洪武十五年之后的一幕幕掠过。
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十年间,大明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
就在此刻,画面一转。
她看到朱元璋再次陷入了极度悲痛之中。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日。
太子朱标——去世!
朱元璋,再一次承受丧子之痛。
马皇后猛然惊住。
“标儿……怎么会没了?”
……
钟山行宫中。
大殿一片死寂。
而在众人的意识深处,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
“怎会如此?”
“咱的标儿……不在了?”
朱元璋再也坐不住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一场曾经救过大孙、救过皇后的“蜉蝣道人”所造的“天地一梦”。
他们,无意中踏入了其中。
难道,在那个梦境中的大明,朱标已经不在了?
不!
绝对不能!
老爷子一想到那事,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根本无法接受!
此时,满朝文武全都呆住了。
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画面中的虚空之上,朱元璋抱着自己的儿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已经六十多岁,这一次派朱标去陕州,一来是为迁都做准备。
二来,是打算迁都之后把皇位交给他!
可是!
他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一病不起。
就这样,走了。
“你们这些废物!”
“救不活我儿子,你们也别想活!”
暴怒的吼声在整个宫殿中回荡。
洪武帝陷入前所未有的悲痛。
一方面,为儿子的离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一方面,望着这大明江山,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愤怒、哀伤、绝望……
这所有的情绪压得老爷子喘不过气。
他对着东宫的墙壁,发出一声声令人肝肠寸断的怒吼。
最后……
只能无声流泪。
仿佛那一刻,心已经碎成一片片!
……
而此刻。
亲眼看着这一切的朱标本人。
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自己怎么可能就死了?
难道在那蜉蝣道人眼中,在接下来的六百年里,他在洪武二十五年就已经去世了?
他望着父皇的悲痛模样,也不禁落泪。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朱标低声呢喃。
脑海里突然想起,要不是当初父皇得到了那颗丹药,恐怕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那父皇……
岂不是也如画面中一般,痛苦万分?
一时之间。
朱标只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自己死后,父亲承受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先望向自己的父亲,接着,又望向满朝文武。
果然。
此时百官全都满脸惊骇,无法相信。
太子就这样没了!
那大明怎么办?
但众人很快想到。
还好!
还好当时有那颗丹药……
皇子皇孙的队伍中。
秦王朱樉紧握双拳,目光死死盯着画面,内心充满悔恨。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从秦王府一路回到京城,这样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无数次。
每一次,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一次看到——如果大哥朱标真的是因替他求情而病逝,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就是个罪人!
沉浸在痛苦中的朱樉没有察觉。
在他身后,三弟正冷冷地盯着他。
而朱允熥默默流泪。
反倒是朱允炆,沉默不语。
尽管满是哀愁,但瞳孔深处却藏着震惊,还有难以言喻的纷乱情绪。
父亲真的走了!
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
整个皇室子嗣之中,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依据《皇明祖训》中“嫡长子当为储君”的规矩来看!
这皇位……
莫非就该是自己的?
藩王之中,朱棣目光闪烁,神色难辨,似有深意藏于眼底。
此时。
百官神情各异,纷纷浮现。
明明是在梦中,却仿佛亲临其境。
不对!
甚至比现实中看得更清楚!
情绪更为鲜明,思绪没有丝毫杂乱。
“这是……什么古怪之物?”
“是妖术作祟,还是中了邪?”
“为何让我们看到这些?”
“简直是大逆不道!”
黄子澄等人仍在高声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