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季冬·续二)
巡逻兵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南津关高层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韩奔立刻下令加强关防,所有哨位加倍警戒,并派出了数支精锐小队,沿着发现痕迹的西面山林进行仔细搜索,务必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以及其去向和意图。
朱福友则第一时间想到了铁笼中的孙海兵。他匆匆告别面露凝重、表示愿意提供帮助的郑学寿,快步赶回实验室。
石屋内,孙海兵依旧被铁链锁着,处于沉睡状态,表面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二致。但朱福友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微弱的、属于孙海兵的混合能量波动,似乎比平时活跃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感?
“兄弟,外面那大脚印,跟你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朱福友凑近铁笼,压低声音问道,同时尝试将一丝温和的精神力探向孙海兵。
没有回应。孙海兵如同沉睡的火山,内部岩浆翻涌,表面却沉寂。
朱福友不甘心,他回想起孙海兵之前的呓语中提到的“石碑”、“钥匙”,以及那种混合了生机与毁灭的能量性质。难道这巨痕的主人,也是被类似的力量吸引来的?是敌是友?
他决定再冒一次险。他取出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碎石片,将其握在手中,缓缓将自身生机之力注入其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碎石片散发出的、更为精纯平和的生机波动,导向孙海兵。
这一次,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孙海兵的身体猛地一颤,虽然没有睁眼,但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如同野兽警告般的低吼。他异化的左臂黑气剧烈翻腾,甚至隐隐浮现出与那碎石片上相似的、却更加扭曲诡异的纹路!而他的右半身,则在那精纯生机的影响下,散发出微弱的抵抗光芒。
更让朱福友心惊的是,他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了一幅极其短暂、破碎的画面:一片漆黑的山林,一双冰冷无情的金色竖瞳,以及……一种针对生机源头的、混合着贪婪与毁灭的渴望!
这画面一闪而逝,伴随着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震得朱福友连连后退,脸色发白。
“嘶……这哥们儿的脑电波冲击力也太强了!”朱福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有余悸。虽然信息有限,但他基本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孙海兵确实感知到了外面的威胁;第二,那威胁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或者自己手中的碎石片所代表的“生机”之力!
“合着我成唐僧肉了?一个个都惦记着?”朱福友哭笑不得,感觉压力山大。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孙海兵,嘴唇再次极其轻微地翕动了几下,几个模糊的音节断断续续地飘出:
“……蛇……蛟……” “……阴……寒……” “……躲……开……”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却带着一种急切的警告意味!
蛇?蛟?阴寒?躲开?
朱福友心中巨震!这描述,与巡逻兵发现的巨大爬行痕迹完全吻合!孙海兵在警告他!那东西极其危险,而且属性阴寒!
他不敢怠慢,立刻冲出石屋,去找韩奔。
【关墙之上】
韩奔正与闻讯赶来的郑学寿一同听取搜索小队的回报。搜索小队在山林深处发现了更多痕迹,那痕迹宽达数尺,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地面留下一层薄薄的冰霜,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有经验的老兵判断,这绝非寻常猛兽,很可能是某种成了气候的、极其罕见的凶物!
“将军!朱先生说得对,那东西恐怕是冲着咱们关内的‘特别之物’来的!”朱福友气喘吁吁地跑上关墙,将自己的发现和孙海兵的警告快速说了一遍,省略了碎石片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自己感应到孙海兵传来的警示。
“蛇蛟?阴寒?”韩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边关苦寒,传说深山老林里确实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但通常不会靠近人烟密集的关隘。这次主动逼近,定然事出有因。
郑学寿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想到这南津关内竟然还藏着如此多的秘密。那个被生擒的“怪物”孙海兵,竟然还能传递如此关键的预警?这个朱福友,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福友,依你看,该如何应对?”韩奔现在对朱福友的判断极为重视。
朱福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代人的思维开始高速运转:“第一,立刻将关外流民全部撤回关内,加强戒备,尤其是夜间巡逻,配备火把和铜锣,发现异常立即示警。第二,调动所有弩机、投石车,重点防御西面关墙。第三,准备大量火油和可燃物,那东西既然属性阴寒,火攻或许有效。第四……我需要尽快配制一种能够干扰甚至驱逐阴寒属性的药粉或药烟,虽然不知道对那种级别的存在有多大效果,但总比没有强!”
他的思路清晰,措施具体,听得韩奔连连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赵干,侯三!立刻去安排!”韩奔雷厉风行,立刻下达命令。
郑学寿也开口道:“韩将军,朱先生,在下虽不才,也略通一些医理药理,或可协助朱先生配制药物。此外,在下身边也有几名护卫,身手尚可,愿助一臂之力,守护关隘。”
韩奔和朱福友对视一眼,此刻正是用人之际,郑学寿等人来历虽然不明,但观其言行正气凛然,且主动相助,值得信赖。 “如此,便有劳郑先生了!”韩奔抱拳道。
【青州城·黑水帮】
几乎在南津关发现巨痕的同时,张新泉的噬气系统再次传来了微弱的警示。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强度阴寒能量源接近南津关,能量性质与“圣蚀”有部分相似,但更为原始狂暴。关联目标:朱福友(高概率)。】 【建议:保持距离观察,该能量源极度危险。】
张新泉站在窗前,遥望南津关方向,眼中精光闪烁。 “阴寒能量源?与圣蚀相似?是针对朱福友去的?”他手指轻轻敲击窗棂,“看来,南津关的热闹,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让我们的人撤得更远些,只需远远观察,记录一切异常即可。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靠近南津关十里范围内!”
他要坐看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如何发展。是南津关被摧毁,还是朱福友再次创造奇迹?无论哪种结果,对他而言,都可能有利可图。
【南津关西侧山林深处】
那条庞大的青黑色巨蟒,已然潜行到了距离关隘不足五里的地方。它盘踞在一处山坳的阴影中,冰冷的金色竖瞳透过林木的缝隙,紧紧锁定着关隘内某个让它魂牵梦绕的方向。
那股混合着让它厌恶的宿敌气息和亲切生机源头的波动,就在这里!如此清晰,如此诱人!
它吞吐着暗红色的信子,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和紧张情绪,让它感到一丝愉悦。这些渺小的两脚生物,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它的到来。
但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它微微调整了一下姿态,积蓄着力量,准备在夜色最浓之时,发起冲击。它要得到那个源头,吞噬它,融合它!或许,它能借此打破桎梏,完成最终的蜕变!
风雪不知何时又渐渐大了起来,夜色如墨,将整个南津关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关墙上,火把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士兵们紧张而坚定的面孔。关内,朱福友和郑学寿正带着人紧急调配药粉,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雄黄等药材的刺鼻气味。
一场人与未知凶物的较量,即将在这庚子年季冬的寒夜里,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