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脚下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凉。苏妩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到那间熟悉的、略显孤寂的土坯房前。窗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油灯光，映着男人高大的剪影。
她深吸一口气，那缕混合着玫瑰与雪花膏的幽香在夜风中更显清冽。抬手，指节轻轻叩在门板上。
“笃、笃、笃。”
屋内短暂的寂静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向内拉开。
昏黄的光线倾泻而出，勾勒出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他显然是刚劳作回来，或者正准备洗漱，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薄、有些松垮的白色棉布背心。背心被汗水微微濡湿，紧贴着贲张的胸肌和宽阔的肩膀，勾勒出结实流畅的线条。
裸露的手臂肌肉，带着日晒雨淋的古铜色，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感。一滴汗珠正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滚过凸起的喉结，没入背心领口下那片起伏的阴影里。
苏妩只觉得呼吸一窒，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直直落在那片充满原始生命力的肌理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件单薄的背心，仿佛成了最蛊惑的屏障，反而让底下蕴藏的力量感更加呼之欲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泥土、汗水与皂角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精心营造的香气壁垒冲开一道缝隙。
“……有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顾衡看着门口明显愣住的女人，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还有些别的……他看不懂的微光。
苏妩猛地回神，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滚烫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慌忙垂下眼睫，掩饰住方才的失态，心跳却如擂鼓，撞击着胸腔。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嗡嗡声。
“我……我看到了窗台上的帽子和手套，”她声音比平时软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还有……桃酥和雪花膏。”她顿了顿，抬起水润的眼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来谢谢你。”最后三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
顾衡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不用谢。”他侧身让开，“进来吧。”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一个土炕。空气里有淡淡的柴火味。
“坐。”顾衡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自己则走到角落的水缸旁，拿起一个搪瓷缸，舀了半缸清水，又从一个竹壳暖水瓶里兑了些热水进去。他端着搪瓷缸走过来，放在苏妩面前的桌上。“喝水。”声音依旧低沉简洁。
苏妩坐下，双手捧起温热的搪瓷缸，指尖感受着那粗糙却实在的温度。
顾衡在她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高大的身躯似乎让这简陋的屋子都显得更狭小了些。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农具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苏妩小口地啜饮着温水，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在身旁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无处安放的大手，看着他宽阔脊背上那件被肌肉撑起的背心轮廓……她心里的那点小得意和玩味，混合着被那副躯体引发的陌生悸动，一点点发酵。
终于，她放下搪瓷缸，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顾衡的视线立刻转了过来，带着询问。
苏妩没有立刻说话。她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臂，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优雅的缓慢。她将袖子轻轻往上挽了一小截，露出白皙光洁的小臂内侧——那是她涂抹雪花膏最仔细、香气最浓郁的地方。
然后，她将整条手臂，连同那截露出的、散发着诱人幽香的肌肤，轻轻递到了顾衡的鼻尖下方。
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那缕清雅而甜暖的香气，混合着她自身玫瑰般的体香，瞬间霸道地侵占了顾衡所有的感官。它如此突兀，如此清晰地穿透了屋内原本的气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女性特有的柔媚。
她抬起眼，水盈盈的眸子直视着他微微睁大的眼睛，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试探：
“好闻吗？”她顿了顿，眼波流转，补充道：“用了你的雪花膏。”
昏黄的灯光下，她白皙的手臂像一段上好的羊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致命的幽香，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横亘在他眼前。
顾衡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那近在咫尺的香气和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