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也变得稀疏。电视里不知何时已经切换到了午夜新闻，低沉的声音成了背景音里微不足道的点缀。
苏妩慵懒地窝在顾衡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甜蜜几乎要将她溺毙。
但她还是抬起手，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声音带着餍足后的娇软：“顾医生……”
“嗯？”顾衡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时间不早了哦。”苏妩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你该回去了。”
她的话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温馨的湖面。
顾衡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收紧了几分，将她更密实地圈进自己怀里，仿佛无声的抗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头，寻找她的唇。
又是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留恋，直到苏妩再次气息不稳，才稍稍分离。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乱，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深邃如夜，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眼神。
“不想走。”他哑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耍赖的固执，与他平日冷峻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萌。
苏妩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差点就要松口让他留下。但理智还在挣扎。她手指绕着他衬衫的扣子，眼波流转，故意拖长了语调：“可是……顾医生明天不是还有两台重要的手术吗？需要保持充沛的精力呀~”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却像个小恶魔：“要是因为睡眠不足，手抖了那么一下下……唔！”
话没说完，就被顾衡带着些许惩罚意味地轻咬了一下唇瓣，堵回了后面的话。
“不会抖。”他瞪着她，眼神危险，语气却异常笃定，“对你更不会。”
苏妩的脸轰一下全红了，嗔怪地捶了他一下：“顾衡！”
连名带姓的娇嗔，反而取悦了他。顾衡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带着苏妩也跟着微微发颤。他终于稍稍松开了怀抱，却依旧握着她的手。
“好，我回去。”他妥协了，但眼神却依旧胶着在她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他站起身，苏妩也跟着站起来送他。
走到玄关，顾衡换好鞋，直起身。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转过身，再次将苏妩拉进怀里，深深地拥抱了她一下，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明天早上，”他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恢复了平日里那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却多了显而易见的温柔，“七点半，楼下等你。送你上班。”
这不是询问，是通知。男朋友式的通知。
苏妩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还要矫情一下：“不用那么麻烦吧？我可以自己……”
“必须送。”顾衡打断她，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眼神深邃，“免得……某些不听话的小狐狸，又偷偷跑去喝咖啡。”
他显然还对相亲咖啡馆的事耿耿于怀。
苏妩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那点小小的得意和甜蜜几乎要满溢出来。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知道啦！顾医生醋劲真大~”
顾衡眸色一深，似乎又想抓住她加深这个告别吻，但苏妩已经灵巧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门，对他狡黠地眨眨眼：“顾医生，晚安哦。路上小心~”
看着她那副“我得逞了”的小狐狸模样，顾衡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晚安。”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这才转身走向电梯。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苏妩靠在门板上，听着电梯下行的声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捂住发烫的脸，无声地尖叫了一下。
甜甜此刻才像是终于充好了电，在她脑海里疯狂刷屏：“啊啊啊！接送上班！宣示主权！冰山融化后原来是黏人大狗狗属性吗？！妩妩你赚翻了！！”
苏妩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SUV亮起车灯，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温暖而踏实。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五分，苏妩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
她今天特意选了一条更显身材的连衣裙，外面套着风衣，妆容精致，整个人明媚动人。
远远地，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已经安静地停在路边。
她快步走过去，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顾衡那张俊美依旧却柔和了许多的侧脸。他今天穿着熨帖的衬衫和西装裤，外面是经典的羊绒大衣，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瞬间变得深邃而温暖。
“早上好，顾医生。”苏妩拉开车门坐进去，带来一阵清甜的香气。
“早上好。”顾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声音低沉悦耳。他很自然地倾身过来，替她拉过安全带扣上。
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的雪松冷香和她身上的甜香交织在一起。
他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娇艳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
苏妩的心跳漏了一拍，以为他又要亲过来。
然而，顾衡只是极轻地碰了碰她的唇角，像是确认什么似的，便坐回了驾驶座，启动车子，语气平静无波，耳根却似乎有些微红：
“颜色很好看。”
苏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新换的口红色号。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心里却甜得像喝了蜜。
原来冷峻的顾医生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行动直接，言语笨拙却真诚。
车子平稳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苏妩侧头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男人，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黑色的SUV平稳地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停在了顾衡常用的专属车位。
引擎熄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最后的余温和两人之间流淌的、与外界隔绝的暧昧气息。
苏妩解开安全带，侧过身，脸上带着狡黠又甜蜜的笑容，忽然凑近驾驶座上的顾衡。
顾衡正准备解安全带的手顿住了，转头看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带着询问。
苏妩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啵”声。然后，她看着他那瞬间微怔的神情，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娇憨又带着点小算计：
“顾医生，打卡成功！”她笑嘻嘻地说，随即表情变得一本正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好了，从现在开始，在医院里，我们就是‘不熟’的顾医生和苏护士了哦！要假装不认识，保持距离，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她说得摇头晃脑，像是在宣布什么了不得的游戏规则。
顾衡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所取代。他一把抓住她戳自己胸口的那根手指，握在掌心，微微用力将她拉近自己。
“假装不熟？”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谁定的规矩？”
“我定的呀！”苏妩理直气壮，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顾医生，你要注意影响！你是高高在上的导师，我是小小实习生，要是被同事看到我们……那样，会有闲话的！对你影响多不好！”
她一副全然为他考虑的模样。
顾衡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就在苏妩以为他同意了的时候，他却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带着一种属于他的、绝对的掌控感。
“可以。”他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但有条件。”
“啊？什么条件？”苏妩眨了眨眼。
顾衡的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她，强大的气场瞬间将她笼罩。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私下，我说了算。”
“还有，”他顿了顿，指尖极其自然地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亲昵，眼神却带着医生审视般的专注，“离那个姓王的住院医远点。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苏妩先是被他前半句霸道的话弄得心跳加速，听到后半句，差点笑出声来。姓王的住院医？她甚至没什么印象！这位顾医生……醋劲是不是有点过于大了？而且观察力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但她面上却故作惊讶，随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带着点戏谑的表情：“哦~原来顾医生还会偷偷关注谁看我呀？不是说要‘假装不熟’吗？”
顾衡被她反将一军，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窘迫，但很快恢复镇定，用鼻音发出一声淡淡的：“嗯。”算是默认了她的指控，霸道得理直气壮。
苏妩心里甜得冒泡，觉得这样幼稚又霸道的顾衡可爱死了。她忍住想再亲他一口的冲动，看了看时间。
“好啦好啦，条件我‘原则上’同意！”她狡黠地笑了笑，推开他一些，“现在，顾医生，请你保持高冷，十分钟后再上楼哦！我先走啦！”
说完，她飞快地推开车门，像只灵动的小鹿般跳下车，关上车门前，还对他抛了个媚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再见~我的‘不熟’的顾老师~”
然后，不等顾衡反应，她便脚步轻快地朝着电梯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清脆，风衣下摆划出俏皮的弧度。
车内，顾衡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浅极温柔的弧度。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她亲过的侧脸，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和她身上清甜的香气。
“小狐狸……”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充满了纵容和宠溺。
然后，他靠在驾驶座上，真的开始计算时间，准备十分钟后再上楼。
严格遵守他家小狐狸定下的、“原则上”同意的游戏规则。
虽然，他知道，这个“假装不熟”的挑战，对他而言，难度可能有点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