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在原地，手里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他刚想喝一口，就看见瑶光从回廊尽头走来。月光照在她身上，像一层霜。
他把茶杯放在旁边的石台上，动作很轻。他知道这女人不喜欢吵闹，更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瑶光走到练武场中央停下，没说话，只是抽出腰间的剑。剑身泛着寒光，空气一下子冷了几分。
“今日练‘冰封三式’。”她终于开口，声音和往常一样冷。
陈凡没动。他记得昨天晚上还在琉璃那儿逗她开心，现在这位却一脸肃杀地站在这儿。他心里有点发毛，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圣女，这么晚了还练剑啊？要不明天……”
话没说完，瑶光手腕一抖，剑尖划出一道弧线。冰霜顺着地面蔓延，直奔陈凡脚边。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衣角被冻住了一小块。
“你这是干啥？”他低头看衣服，又抬头看人，“我又没惹你。”
瑶光收剑入鞘，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凡赶紧叫住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瑶光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没有。”
“真没有？”陈凡往前挪一步，“那你刚才那一剑，差点把我裤子都冻住了。”
“那是你反应太慢。”她说完继续走。
陈凡挠头。他摸了摸胸口的护心镜，那东西刚才震了一下，现在又安静了。系统一直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追了两步，但没靠太近：“我说，咱们好歹也算练过几回剑的人了。你要是有啥不满，直说就行。别动不动就拔剑，我这心脏受不了。”
瑶光终于停下，侧脸对着他：“我没有不满。”
“哦。”陈凡点点头，“那就是我多心了。”
他沉默两秒，忽然笑了：“那……明天再练？”
这句话出口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本来是随口一说，可说完才发现，这话听着像是早就约好了似的。
瑶光没回答，也没走。风把她的裙角吹起来一点，又被夜露压下去。
系统突然冒出来：【嘴硬女王上线，建议宿主跪下认错，送糖画加道歉信，效果翻倍。】
“闭嘴。”陈凡低声骂了一句。
瑶光转过身，目光扫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陈凡干咳两声，“我说这天气适合练剑，凉快。”
瑶光盯着他看了几息时间，忽然抬手。一道冰符凭空凝结，朝陈凡飞去。他本能想躲，但这次没动。
冰符贴在他胸前，瞬间化开，留下一片凉意。
“明日辰时。”她说完，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慢了一些。
陈凡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刚才贴符的位置。那里已经不冷了，反而有点发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这算不算……变相答应了？”
【宿主，你刚才那句‘明天再练’说得不错，勉强及格。】系统语气阴阳怪气，【不过下次记得加个‘求您指点’，态度再卑微点，成功率能到八成。】
“谁要成功率八成。”陈凡嘀咕，“我这不是怕她真把我衣服全冻住嘛。”
他弯腰捡起石台上的茶杯，发现茶已经凉了。他喝了一口，皱眉：“早知道就不接这杯茶了，现在搞得我又不能走。”
他看了看瑶光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空杯，最后把它放回石台。
练武场恢复安静，只有风吹过兵器架的声音。陈凡站在中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想起昨天晚上琉璃拿着糖画咬了一口的样子，再想想刚才瑶光甩出冰符那一下，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两个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搞？
【警告！检测到轻微情绪波动！】系统突然提醒，【来自瑶光方向，距离五十步，持续三秒后消失。】
“她还在这附近？”陈凡猛地抬头。
没人回应。
他四下张望，只看到树影晃动。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剑鞘碰到了石头。
他停下脚步。
“圣女？”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依旧没人回答。
但他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寒意还没有散。
他站在原地没动，手慢慢握紧了袖子里的护心镜。这镜子自从抽出来就没用过，刚才却接连震动两次。
“你要是还想练剑，我现在就能奉陪。”他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树影深处，有一片落叶缓缓飘下。
接着，一道白色身影从拐角处出现。瑶光站在十步之外，手里没拿剑，但眼神比刚才更冷。
“你不是走了吗？”陈凡问。
“忘了东西。”她说。
“啥东西？”
瑶光没答，而是抬起手。一枚小小的冰晶浮现在掌心，形状像一颗心，边缘带着细密的纹路。
陈凡瞪大眼：“这玩意儿……怎么长得有点像星辰链？”
瑶光手指一捏，冰晶碎成粉末，随风散了。
“明日辰时。”她重复一遍，然后转身，这次真的走了。
陈凡站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那颗冰心的模样。他摸了摸胸口，护心镜又震了一下。
“系统，她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宿主，恭喜你，终于有人开始用行动代替语言表达情绪了。】系统冷笑，【虽然方式比较冷，但至少比送糖画高级那么一点点。】
“少废话。”陈凡揉了揉太阳穴，“我怎么觉得她越这样，我心里越慌？”
【因为你知道，她不是真的冷。】系统难得正经了一次，【她是不知道该怎么热。】
陈凡没说话。
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还在，云却多了起来。练武场的灯微微晃动，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轻声说：“明天……我带暖炉来吧。”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剑鸣。
像是回应。
又像只是风刮过了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