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刚走出南宫婉的小院，脚还没迈过巷口的青石板，胸口那股拉扯感又来了。一下一下，像是有人在远处扯着线，想把他往某个方向拽。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心口位置，那里皮肤完好，可里面像塞了块磁石，正被什么遥遥吸着。
他没管。
反正系统从不解释，问了也是被嘲讽一顿。他抬脚继续走，嘴里嘀咕：“锁都锁了，还闹哪门子动静。”
话音未落，桥头站着一个人。
白衣胜雪，发如墨瀑，腰间挂着一柄冰晶长剑。寒气顺着石桥蔓延过来，脚下的青石瞬间结了一层薄霜。
瑶光圣女。
她站在那儿，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陈凡脚步一顿，差点转身就跑。但他忍住了，还挤出个笑：“哎哟，这不是瑶光仙子吗？这么晚了还不睡，出来赏月？”
瑶光没动，声音比夜风还凉：“你刚锁了南宫婉的心。”
陈凡一愣，笑容僵住。
“你用了情丝锁。”她盯着他，“封锁情感通道，终身只对她动心。规则已定，天道可鉴。”
陈凡干笑两声：“这都能知道？你们圣女是不是都装了监控符啊？”
“我不需要监控。”她往前一步，桥面霜痕随她脚步延伸，“我只是路过。可九域气运翻涌，天机碑震动三息。一个凡人用禁器锁情，竟引动天象，你说巧不巧？”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
情丝锁是系统抽出来的，他还真不知道会惊动天道。他挠了挠头：“禁器？不至于吧，我就想安个家，图个安稳。”
“安稳？”瑶光冷笑，“你娶一百个女人，送九十件法宝，撩遍九域天命之女，现在突然说要‘安稳’？”
“我那是被迫的！”陈凡立刻喊冤，“系统逼的！你不了解情况不能乱扣帽子。”
“系统？”她挑眉，“所以你是说，你所有甜言蜜语、暧昧举动、情感纠缠，都是系统任务？那你对南宫婉的承诺，也是任务？”
陈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系统在他脑子里冷笑：【宿主，这次你可没法甩锅了。情丝锁激活时你可是真情流露，心跳爆表，我都听见了。】
他瞪眼：闭嘴！
瑶光看着他表情变化，冷冷道：“你不必和自己争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锁住一颗心，就能洗清过往？就能假装自己不是海王？”
“我没假装！”陈凡急了，“我对南宫婉是认真的！之前那些……那些是抽奖需要！现在不需要了，我可以停了！”
“停？”她嗤笑一声，“你停得了吗？你每娶一个天命之女，就抽一次奖，就得利一次。你的强大，建立在她们的情感之上。你现在说停，是良心发现，还是怕反噬？”
陈凡噎住。
他想反驳，可这话戳得太准。
他确实靠撩妹变强。老婆越多越强系统，听着风光，其实每一步都在算计。他嘴上说着喜欢，心里盘的是能抽到什么奖。直到南宫婉那天红着眼问他：“你是不是也对别人说过一样的话？”
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东西不能抽，不能送，不能当成任务完成。
他抬头看瑶光：“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可我现在改了。情丝锁一锁，我就不能再喜欢别人。这不是选择，是规则。你要骂我花心，行。但你现在站这儿质问我，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在意？”
瑶光眼神一凝。
空气瞬间冻结。
桥边的灯笼啪地炸开一朵火花。
她声音更冷：“你敢揣测圣女心思？”
“我不是揣测。”陈凡咧嘴一笑，“我是试探。你要是真不在乎，根本不会来。天道震动那么多回，你怎么偏偏今晚出现？还专挑我刚锁完心的时候？”
瑶光沉默。
良久，她开口：“你以为情丝锁能解决一切？它锁得住你的心，锁不住因果。你欠下的情债，不会因为一个法器就消失。”
“我知道。”陈凡点头，“但我愿意还。南宫婉之后，我不再碰任何人。谁要不信，大不了我把折扇掰了，发誓以后见女就绕道走。”
“可笑。”她转身，衣袖一甩，“你以为封心就是负责？真正的责任，是面对自己的欲望，而不是用一条链子把自己绑死。”
陈凡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他知道她说得对。
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么高尚。锁心不是因为多深情，而是终于受不了每天抽奖、哄人、演戏的日子。他累了。想找个能让他安心的人，就这么简单。
可瑶光不一样。
她不是来争宠的。也不是来哭诉的。她是来审判的。
像一道天雷，劈在他自以为是的“改过自新”上。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陈凡。”她背对着他，“你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了什么？”
陈凡想了想：“我说……你像天上掉下来的仙女，配我这凡人委屈了。”
“然后呢？”
“然后我送你星辰链，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想抬头看星星的人。”
瑶光冷笑：“可你后来对琉璃圣女说，她是第一个让你想跳舞的人。对灵韵贵女说，她是第一个让你想写诗的人。对紫烟贵女说，她是第一个让你想打架的人——你管那叫浪漫？”
陈凡挠头：“那个……打架是误会，我们切磋而已。”
“你对每个人都说‘第一个’。”她回头，目光锐利，“可你心里清楚，根本没有第一个，也没有最后一个。你只是在完成任务，顺便享受过程。”
陈凡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以前是混账。但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她问。
“以前我见一个撩一个，是因为系统逼我。现在我见一个躲一个，是因为心被人锁了。”他苦笑，“你看，我多惨？好不容易想认真一次，结果全世界都觉得我在演戏。”
瑶光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怒，有冷，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她轻声道：“你锁住的不只是心，还有她们的希望。琉璃还在等你去她域里看火树银花，灵韵写了新曲子想弹给你听，紫烟昨天还在问，紫电鞭能不能再教她一招。”
陈凡心头一紧。
他没想到她们还在等。
“那你说我怎么办？”他声音低下来，“我心给了南宫婉，就不能再给别人。我不想骗她们，可我也不想伤她们。”
“那就别用情丝锁。”瑶光冷冷道，“要么全要，要么全放。你既想独占真心，又想保留所有羁绊，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陈凡哑然。
他知道她在逼他做选择。
可他已经选了。
他抬头，直视她：“如果必须选，我选南宫婉。不是因为她最漂亮，也不是因为她最强，而是因为她让我觉得，停下来也没关系。”
瑶光眼神微动。
但她很快恢复冰冷：“你错了。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停下。她会陪你走得更远。”
说完，她抬手。
一道冰符凭空浮现，直射陈凡胸口。
他来不及反应，符纸贴上心口，瞬间融化，钻入皮肤。
“这是什么？”他摸着心口。
“星陨域的问心符。”她淡淡道，“它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看清——你所谓的‘真心’，到底是解脱，还是逃避。”
陈凡还想问，可她已经转身离去。
白衣身影渐行渐远，桥上的霜痕慢慢消融。
风卷起落叶，打在他脸上。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检测到高阶气运干扰，情丝锁稳定性下降0.3%。警告：多线情感压力持续累积，建议立即……】
闭嘴！陈凡在心里吼。
他站在桥头，手按心口。
那里原本平稳的跳动，此刻忽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第二拍，第三拍，开始不规则地颤动。
像是有另一根线，悄悄缠了上来。
而他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把折扇。
扇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