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站在原地,手还按在胸口。那股刺痛没散,反而像有根线从心口往外拉,越扯越紧。他咬牙闭眼,神识往内一沉,直接扎进识海。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浮着一点银光。
他往前走,脚底没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清——是一面镜子,不大,边缘刻着看不懂的纹路,镜面蒙着层灰,像是几十年没人碰过。
“这就是护心镜?”他在识海里开口,声音带着回响。
【是。】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仙阶一次性保命道具,自动激活,无法主动使用。】
“自动激活?那我要是被人偷袭睡着了呢?它能自己跳出来挡刀?”
【理论上可以。但建议你别指望它太聪明,毕竟只是个镜子。】
“你还挺会甩锅。”陈凡翻白眼,“它现在算绑定我了?”
【已绑定。无法解除,无法转让,无法退货。】
“挺好,又多一件甩不掉的东西。”他伸手想碰那镜子,手指刚靠近,镜面突然抖了一下,灰雾散开,照出他的脸。
可那不是现在的他。
镜子里的人穿着染血的黑袍,头发乱糟糟,眼神空得吓人。嘴角挂着笑,但那不是他常挂在脸上的贱笑,而是一种……快撑不住的麻木。
“这谁?”陈凡皱眉。
【三日后可能的你。】系统说,【如果情丝反噬彻底爆发,你会变成这样——活着,但心死了。】
陈凡愣住。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向镜面:“滚!老子现在好得很!”
啪!
镜面晃了晃,影像消失,重新蒙上灰。
【警告:情绪波动超标,触发连环抽奖预备状态。】
“你再抽我一个洗脚券试试?”陈凡冷笑,“我现在就撕了你这个破系统。”
【你撕不了。但我可以提醒你——护心镜虽能保命,但它防的是外劫,不是内伤。】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能帮你挡住雷劈剑砍,但挡不住某个女人哭着说‘我再也不信你了’。】
陈凡沉默。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只手刚给南宫婉戴过戒指,答应过琉璃三天后去看灯会,还在灵韵琴上弹过曲子。每件事都像一根线,缠在他身上,越绕越多。
“所以……这镜子救得了我的命,救不了我的感情?”他问。
【准确来说,它救不了你欠下的债。】
“那要它干嘛?不如换张退婚优惠券。”
【无法更换。且友情提示:你现在最不该想的就是退婚。】
“为什么?”
【因为刚才那一巴掌,让护心镜认主进度+5%。它现在更不想离开你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
陈凡懒得再争,转身就想退出识海。可刚迈步,胸口猛地一震,像是有人拿锤子敲了他的肋骨。
“靠!”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识海剧烈晃动,护心镜嗡嗡作响,镜背浮现出一行小字:
“情之所系,命之所依。”
“又来?”他喘着气,“这玩意儿还会说话?”
【不是它说的,是你心里想的。】系统道,【护心镜和宿主情感状态高度契合,你现在越乱,它越活跃。】
“所以我现在心跳快是因为它?”
【不,是因为你快被情丝勒死了。】
陈凡扶着墙站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他知道系统没夸张。从抽中护心镜开始,每一根情丝都在发烫,尤其是连着南宫婉的那条,几乎烧进了肉里。
“你说……我要是把这镜子给她,会不会有用?”
【什么?】
“我是说,”陈凡慢慢站直,“她现在是我的人,我也对她动了真感情。要是我把护心镜转给她,让她替我扛一次劫,行不行?】
【不行。】系统斩钉截铁,【护心镜只能护你,不能护别人。而且一旦转移持有者,立即失效。】
“那要是……我送她别的东西呢?比如……用它当引子,再抽一次奖?”
【你想拿保命法宝当诱饵去撩妹?】
“这不是为了稳定局势嘛。”陈凡咧嘴,“你看啊,我现在这边刚定南宫婉,那边又要应付琉璃,紫烟还没消气,瑶光天天盯着我问心有没有锁住。再这么下去,我不用等劫雷劈,自己就得累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把护心镜送出去。”陈凡说,“不是真的送,是借它的名头,再抽一次奖。反正系统不是说它和情感状态有关吗?我越是真心想给别人,说不定越能触发高级奖励。”
【你确定?】系统语气变了,【上次你为了哄灵韵贵女开心,抽了个‘蓝衣入梦’琴,结果惹出一堆麻烦。这次要是再搞砸,护心镜没了,你可真就死定了。】
“我知道。”陈凡点头,“但总比等着被天道雷劈强。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南宫婉她……值得。”
【检测到真情流露,情感波动值上升12.3%。】
【护心镜共鸣增强,自动解锁隐藏功能预载模式。】
“啥意思?”
【意思是,你刚才那句话,让护心镜产生了‘愿护所爱’的倾向。若你将它赠予真心所系之人,可在短时间内借用对方部分气运,提升自身防御力。】
“还能这样?”陈凡眼睛一亮,“那就是说,我不用真给她,只要表现出‘愿意为她牺牲’的态度,就能触发加成?”
【理论上可行。但风险极高。一旦对方不信,或你表现得太假,护心镜会反噬,直接扣你十年阳寿。】
“十年?”陈凡倒吸一口冷气,“我才二十岁!你让我一下变三十?”
【系统不负责年龄管理。】
“你真是个坑货。”他骂了一句,却没再反驳。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路。
要么被动等死,要么主动出击,用一次“表演”换一线生机。
他睁开眼,回到现实。
夜风拂面,扇子还在手里。扇骨上的裂痕更深了,几乎要把整把扇子分成两半。他合上扇子,塞进袖中。
“走吧。”他对系统说,“去紫烟那儿。”
【你不是说要找南宫婉?】
“不,现在最合适的是紫烟。”陈凡冷笑,“她最骄傲,也最容易被激。我要是当着她的面说要把护心镜送人,她肯定不信。可我要是真做了,她反而会动摇。”
【你就不怕她直接拔剑砍你?】
“怕啊。”陈凡咧嘴一笑,“但我更怕死。而且……她砍我,说明她在乎。不在乎的人,才懒得理我。”
他迈出一步,脚步稳了些。
胸口的灼热还在,但不再那么尖锐。护心镜静静躺在识海深处,像一块冰贴着他的命门。
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可能再也收不回来。
可他也知道,如果不跨,他就没命再跨任何一步。
他抬头看天。
云层裂开一道缝,漏下一缕月光。
刚好照在他脸上。
他抬手挡住光,眯眼看向前方。
紫烟的小院在东边,琉璃域在南边,南宫婉的屋子在西边,灵韵的竹林在北边。
四个方向,四根情丝,全都连在他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向东走去。
刚走两步,胸口突然一热。
护心镜震动了一下,镜面浮现三个字: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