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人走了三天，蒋琦总觉得后背毛毛的。
不是怕，就是不得劲儿。像有双眼睛天天在暗处盯着，吃饭睡觉拉屎都被人看着那种感觉。
“琦哥，你最近咋老走神？”苏婉咬着筷子问。
晚饭桌上，蒋琦拿着饭碗，眼睛盯着红烧肉，愣是半天没动筷子。
“啊？没事。”蒋琦回过神来，夹了块肉塞嘴里，“就是想事儿。”
秦冰看他一眼：“想官方那些人？”
“嗯。”蒋琦扒拉两口饭，“那俩走了，可外头盯梢的没走。李浩说咱家周围至少还有三波人轮班盯着。”
萧晴盛了碗汤放他面前：“正常。他们要是不盯了才奇怪。”
“我知道。”蒋琦喝了口汤，“就是烦。老子现在跟动物园里的猴似的，天天被人围观。”
林萌萌小声说：“那……咱们以后出门是不是都得小心点？”
“一直都得小心。”秦冰放下筷子，“不过他们现在只是观察阶段，只要咱们不搞出大动静，应该没事。”
蒋琦没说话。
他知道秦冰说得对，但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就是过不去。
吃完饭，几个人各忙各的。秦冰回书房处理公司文件，苏婉和林萌萌在客厅看电视，萧晴收拾厨房。
蒋琦溜达到院子里，点了根烟。
夜风一吹，烟头的红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他抬头看天。今儿晚上没月亮，星星倒是挺多，一闪一闪的。
“三个月……”蒋琦自言自语，“玄阴转阳时辰……”
大师傅说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是他突破的关键。可现在他连瓶颈都还没过去，纯阳真气卡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要死。
“妈的，练个功跟便秘似的。”蒋琦骂了一句，把烟头踩灭。
回屋洗了个澡，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官方那俩人的脸，一会儿是幽冥道那些破事，一会儿又是大师傅说的那些话。
迷迷糊糊间，蒋琦感觉有人在拍他脸。
“龟儿子，醒醒。”
蒋琦睁开眼，看见大师傅坐他床头，手里拿着酒葫芦，正往嘴里灌。
“我靠！”蒋琦一骨碌坐起来，“大师傅您能不能别总这么吓人？”
“吓你个头。”大师傅抹了把嘴，“老子来找你说正事。”
“啥正事？”蒋琦揉揉眼睛，“又是阴极阳生物极必反那套？”
“那套咋了？”大师傅瞪他，“那可是天道至理！”
“行行行，至理至理。”蒋琦投降，“那您老人家这次又有啥指示？”
大师傅没马上说话，而是盯着蒋琦看了半天，看得蒋琦心里发毛。
“咋……咋了？”蒋琦往后缩了缩，“我脸上有花？”
“你脸上没花，但你印堂发黑。”大师傅严肃地说。
蒋琦下意识摸额头：“发黑？啥意思？我要倒霉了？”
“不是倒霉。”大师傅摇头，“是有劫数要来了。”
“劫数？”蒋琦心里一紧，“啥劫数？幽冥道又找上门了？”
“不止。”大师傅喝了口酒，“你最近是不是觉得修炼卡住了？纯阳真气运转不畅，每到关键穴位就过不去？”
“您咋知道？”
“废话，老子是你师傅！”大师傅又拍他后脑勺，“听着，你现在卡住的不是修为，是心境。”
“心境？”蒋琦一愣，“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心里事儿太多。”大师傅说，“官方的人，幽冥道的残党，还有你身边那几个女娃娃，这些破事全堆心里，你能静下心来修炼才怪。”
蒋琦被说中了，没吭声。
大师傅继续说：“纯阳真气至刚至阳，修炼者最忌心思杂乱。你现在这样，别说突破了，能不走火入魔就不错了。”
“那咋办？”蒋琦问。
“两个办法。”大师傅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把心里那些破事都解决了。”
“第二呢？”
“第二，”大师傅露出猥琐的笑，“找个阴气重的女人双修，调和阴阳。”
蒋琦：“……您能不能正经点？”
“老子很正经！”大师傅瞪眼，“阴阳相济是修炼正途！你那纯阳真气太霸道，得用阴气中和，不然迟早把你烧死。”
蒋琦想了想，问：“那上哪儿找阴气重的女人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师傅神秘兮兮地说。
蒋琦脑子里闪过萧晴的脸。
“您是说……晴姐？”
“天机不可泄露。”大师傅又喝口酒，“反正你小子自己琢磨。”
蒋琦还想问，大师傅却摆摆手：“行了，说正事。老子这次来，主要是提醒你，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啥考验？”
“不知道。”大师傅很光棍地说，“天机被蒙蔽了，老子也看不清。但能感觉到，有股大麻烦正在往你这儿来。”
蒋琦心里发沉：“多麻烦？”
“很麻烦。”大师傅难得认真，“比你之前遇到的所有麻烦加起来都麻烦。”
“那咋整？”
“整不了，只能接着。”大师傅说，“不过考验来了，机缘也会跟着来。就看你小子能不能抓住了。”
蒋琦沉默了。
大师傅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龟儿子，老子知道你心里苦。但这就是你的命。纯阳之体，天生就是招惹麻烦的体质。你想平平淡淡过日子？没戏。”
“我知道。”蒋琦低声说，“从捡到那本破功法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消停不了了。”
“知道就好。”大师傅拍拍他肩膀，“记住老子的话：阴极阳生，物极必反。你现在觉得难，觉得过不去，那是因为你还没到那个‘极’。等到了，自然就反了。”
蒋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大师傅又交代了几句修炼上的注意事项，然后站起身：“行了，老子走了。你小子自己保重。”
“大师傅。”蒋琦叫住他，“要是……要是我真过不了这关咋办？”
大师傅回头看他，咧嘴一笑：“那就死呗。人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说完，身影渐渐变淡，消失了。
蒋琦坐在床上，半天没动。
大师傅的话像块石头压在心里。
真正的考验要来了。很麻烦的考验。
他想起官方那些人，想起幽冥道的残党，想起身边这几个女人。
“妈的。”蒋琦骂了一句，“来吧，都来吧。老子还就不信了。”
他躺下，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纯阳真气。
这次他不急着冲关，而是按大师傅说的，先静心。
把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抛开，只专注于真气的流动。
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空明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蒋琦忽然感觉丹田一热。
那股一直卡着的气，松动了一点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蒋琦心里一喜。
有门！
他继续静心引导，让真气自然流动。
渐渐地，他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做。
第二天早上，蒋琦是被手机吵醒的。
“喂？”他迷迷糊糊接起来。
“蒋琦，是我，赵明玉。”电话那头是赵姐的声音。
蒋琦一下子清醒了：“赵姐？啥事？”
“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有空。在哪儿？”
“老地方，那家咖啡馆。上午十点。”
“行。”
挂了电话，蒋琦起床洗漱。
下楼时，萧晴正在做早饭。
“赵姐约我见面。”蒋琦说。
萧晴动作顿了顿：“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但估计跟官方那些人有关系。”
“我跟你一起去？”萧晴问。
蒋琦想了想，摇头：“不用。赵姐单独约我，应该是想私下说点事。你在家等着吧。”
萧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小心点。”
“知道。”
吃完早饭，蒋琦开车去了那家咖啡馆。
赵明玉已经到了，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了杯咖啡。
“赵姐。”蒋琦走过去坐下。
“来了。”赵明玉看他一眼，“喝点什么？”
“不用了，刚吃过早饭。”蒋琦直接问，“找我啥事？”
赵明玉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陈组长他们回去后，开了个会。关于你的处理方案，局里有不同意见。”
“啥意思？”蒋琦皱眉。
“意思就是，有人想拉拢你，也有人觉得你太危险，应该控制起来。”赵明玉说得很直白。
蒋琦心里一沉：“那最后咋定的？”
“暂时还没定。”赵明玉说，“陈组长是主张拉拢派的，但反对派声音也不小。所以现在还是观察阶段。”
“观察多久？”
“不知道。”赵明玉摇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两年。取决于你的表现。”
蒋琦冷笑：“老子还得表演给他们看？”
“蒋琦，我知道你不爽。”赵明玉认真地说，“但这是现实。你现在的情况，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蒋琦没说话。
赵明玉继续说：“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提醒你。最近小心点，别惹事。尤其是幽冥道那边，如果真有余孽找上门，尽量别下死手。”
“为啥？”蒋琦问，“他们来找茬，我还不能还手了？”
“不是不能还手。”赵明玉说，“是别把事情闹大。局里现在盯着你，你要是再搞出人命，反对派就有借口了。”
蒋琦懂了。
官方那些人想看他是不是可控。如果他动不动就杀人，那就是不可控因素，该清理了。
“行，我知道了。”蒋琦说，“还有别的事吗？”
赵明玉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还有一件事。局里最近在查一个人，可能跟你有关。”
“谁？”
“一个姓萧的女人。”赵明玉看着蒋琦，“叫萧晴，是你现在的房东吧？”
蒋琦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咋了？晴姐有啥问题？”
“不知道。”赵明玉摇头，“但局里在查她的背景。她的档案很干净，干净得有点不正常。”
“啥意思？”
“意思就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档案上除了基本信息，什么都没有。”赵明玉说，“没有求学经历，没有工作记录，连社保记录都没有。这正常吗？”
蒋琦沉默。
他早就觉得萧晴不简单，但没想到官方也盯上她了。
“局里为什么查她？”蒋琦问。
“不清楚。”赵明玉说，“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她真有问题，可能会连累你。”
蒋琦点点头：“谢了赵姐。”
“不用谢我。”赵明玉叹口气，“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蒋琦，好自为之。”
从咖啡馆出来，蒋琦坐在车里，半天没发动。
脑子里乱糟糟的。
官方内部有分歧，有人想控制他。
幽冥道残党可能还会找上门。
萧晴被官方调查，背景不明。
大师傅说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这一堆破事全赶一块了。
“操。”蒋琦骂了一句，发动车子。
回到家，萧晴正在院子里浇花。
“回来了？”她抬头看蒋琦一眼，“赵姐说什么了？”
蒋琦看着她，想起赵明玉说的那些话。
档案干净得不正常。
“没什么。”蒋琦说，“就是让我最近小心点，别惹事。”
萧晴点点头，继续浇花。
蒋琦站在那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晴姐，你老家真是青岛的？”
萧晴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怎么又问这个？”
“就问问。”蒋琦咧嘴笑，“想去青岛玩，找你当导游。”
萧晴看了他几秒，然后说：“我很久没回去了，不一定认得路。”
“哦。”蒋琦应了一声，没再问。
但心里那点疑惑，越来越重。
萧晴到底是什么人？
官方为什么查她？
她和自己，到底有什么缘分？
这些问题像根刺，扎在蒋琦心里。
晚上，蒋琦躺在床上，又想起大师傅的话。
阴极阳生，物极必反。
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他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来吧。”他低声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