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现在日子过得挺惨。
家里倒了，钱没了，以前那些酒肉朋友也散了。他找了个送外卖的活儿，天天骑个小电驴满城跑。
这天下午，他接了个单，送到城西一个城中村。
地方挺偏，七拐八绕才找到门牌号。是个老式居民楼，楼道里黑乎乎的，墙上贴满了小广告。
张扬拎着外卖上楼，敲了敲门。
门开了条缝，里面探出个脑袋。
张扬一看，愣住了。
这人他认识。
叫王麻子，以前在夜总会看场子的，跟他喝过几次酒。后来听说跟了慕容家混，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王麻子也认出了张扬，愣了一下：“哟，这不是张少吗？怎么送起外卖了？”
张扬脸一红：“少废话，外卖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王麻子接过外卖，没关门，探头往楼道里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张少，进来坐会儿？”
张扬本来想走，但看王麻子神神秘秘的，心里一动。
“行，正好歇会儿。”
他进了屋。
屋里挺乱，一股泡面味。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张扬也认识，都是以前混社会的。
“哟，张少！”那俩人站起来。
“坐坐坐。”张扬摆摆手，“你们怎么在这儿？”
王麻子关上门，叹了口气：“别提了，慕容家倒了，我们没地方去，在这儿躲着呢。”
“躲什么？”
“躲警察呗。”一个瘦子说，“慕容家那些破事，我们也掺和了点，现在警察到处抓人。”
张扬点点头，没说话。
王麻子打开外卖，几个人边吃边聊。
“对了张少，你最近见过那个蒋琦吗？”瘦子问。
张扬心里一紧：“蒋琦？见过一次，怎么了？”
“那孙子最近可风光了。”另一个胖子说，“听说跟秦家大小姐搞上了，还开了什么公司，妈的，踩了狗屎运。”
王麻子冷笑：“风光不了多久了。”
“咋了？你有消息？”瘦子问。
王麻子压低声音：“我听上面说，有人要搞他。”
“谁啊？”
“具体不知道，但来头不小。”王麻子说，“前几天有人找我们，让我们帮忙盯着蒋琦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叫苏婉的，在古董店上班那个。”
张扬心里咯噔一下。
苏婉？蒋琦身边那个温温柔柔的姑娘？
“盯她干啥？”他假装随意地问。
“不知道，反正让盯着。”王麻子说，“说是过几天要动手，让我们到时候帮忙制造点混乱。”
瘦子兴奋了：“给多少钱？”
“这个数。”王麻子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
“五万！”
“我靠，这么多！”胖子眼睛亮了，“干！必须干！”
王麻子看向张扬：“张少，你以前跟蒋琦有仇，要不要一起？分你一份。”
张扬心里乱糟糟的。
他确实恨蒋琦。要不是蒋琦，张家也不会倒，他也不会沦落到送外卖。
但……
他想起了上次在医院，蒋琦救他爸的事。
虽然蒋琦嘴上不饶人，但确实救了他爸一命。
而且他现在过得虽然惨，但好歹是正经工作，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算了。”张扬站起来，“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掺和这些事了。”
王麻子脸色一沉：“张少，你这是看不起我们？”
“不是看不起。”张扬说，“就是累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王麻子拦住他。
“张少，今天这事，你可别往外说。”王麻子眼神阴沉，“要是走漏了风声，别怪兄弟不客气。”
张扬心里一寒，但面上不动声色：“放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从王麻子那儿出来，张扬骑上小电驴，心乱如麻。
怎么办？
报信？可蒋琦是他仇人。
不报？可那些人要对苏婉下手，那姑娘看着就弱，真出事怎么办？
送了几单外卖，张扬越想越不对劲。
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在路边抽烟。
抽了三根烟，他终于下了决心。
掏出手机，他找了个公共电话亭。
不能用自己的手机，会被查到。
拨通了李浩的电话。
李浩的号码是他以前存的，那时候他还是张家大少，跟李浩有过几次接触。
“喂，哪位？”李浩接电话。
张扬压低声音，变了变声：“别管我是谁。听着，有人要对付蒋琦，目标是他身边那个叫苏婉的姑娘，在古董店上班。过几天动手，让你的人小心点。”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走出电话亭，张扬长长出了口气。
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他骑上小电驴，继续送外卖。
晚上回到家，是租的一个小单间，十平米，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啥也没有。
张扬泡了碗面，坐在床边吃。
手机响了，是老板打来的。
“张扬，今天有好几个客户投诉你送餐慢，怎么回事？”
“对不起老板，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下次注意！再这样扣你工资！”
“是是是。”
挂了电话，张扬把面吃完，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他忽然笑了。
“妈的，老子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笑完之后，他心里反而踏实了。
至少今天，他做了件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