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家简单打过招呼后,我便开车载着徐曼和苏清月,前往县城周边最负盛名的景点——一座不算太高但风景秀丽的小山,山上有一座据说颇为灵验、香火旺盛的古寺。这算是我们这个小县城为数不多的,能拿得出手的休闲去处了。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天空湛蓝如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我们沿着修缮良好的石阶缓缓向上攀登。
徐曼和苏清月都穿着轻便保暖的运动装,素面朝天,却依然难掩她们出众的气质和容貌。一个明艳大气,一个温婉知性,走在县城这寻常的山道上,宛如两道移动的风景线,吸引了几乎所有登山游客的目光。
尤其是当她们站在一起,而我则拿着我那台价格不菲的哈苏中画幅相机,不断为她们寻找最佳角度拍照时,周围投来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有纯粹的欣赏,有毫不掩饰的羡慕,当然,也少不了带着浓浓酸味的嫉妒。
“啧啧,你看那俩女的,真漂亮啊!是哪来的明星吧?”
“那个男的是谁啊?一个人带俩这么极品的妞?还拿着个挺专业的相机,看样子挺有钱?”
“切,有钱了不起啊?一看就是暴发户,带出来显摆的!”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地飘进耳朵里。徐曼和苏清月显然早已习惯了成为焦点,对此泰然自若,甚至偶尔还会相视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和了然。我
则专注于取景框里的她们,努力捕捉她们在自然风光中放松、开心的瞬间。
爬到半山腰,来到古寺前的广场时,我们正准备进去参观,一个略带夸张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哎哟!这不是林枫吗?老同学!好久不见啊!”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明显过于花哨名牌运动服、身材有些发福、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正搂着一个打扮妖艳、但气质略显俗气的年轻女孩,朝我们走来。
我认出了他,是我中学同学,叫张扬。他父亲在县城下面的一个镇子上开了家规模不小的五金加工厂,在本地算是有点家底的富二代。
上学那会儿,他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眼睛长在头顶上,跟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同学基本没什么交集。
此刻,他脸上堆着热情过度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不停地在我身边的徐曼和苏清月身上扫来扫去,眼神中充满了惊艳和毫不掩饰的贪婪。他身边那个女伴,被他完全冷落在了一旁,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却又不敢发作。
“张扬?还真是巧啊。”我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心中有些不耐,但出于礼貌,还是停下了脚步。
“哈哈,可不是巧嘛!”张扬快步走上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很熟络的样子,但目光始终没离开徐曼和苏清月。
“林枫,可以啊!几年不见,混得不错嘛!这两位美女是……?”
“我朋友,徐曼,苏清月。”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没有过多解释。
徐曼和苏清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们显然也看出了张扬的品性,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
张扬却丝毫没有察觉尴尬,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我一直拿在手里的哈苏相机吸引了。
他凑近看了看,撇了撇嘴,用一种自以为很懂行的语气说道:“林枫,你这相机……看着挺老气的啊?什么牌子的?没听说过。现在玩摄影,得用索尼!微单,知道吗?那才叫高科技!对焦快,像素高,拍出来的人像,皮肤那叫一个通透!我车上就有一台索尼微单,好几万呢!那才叫专业!”
他这番话,简直是班门弄斧到了极点。哈苏作为中画幅相机的顶级品牌,其地位和价格,根本不是消费级的索尼微单可以相提并论的。我身边的徐曼和苏清月,一个见多识广,一个本身对高端消费品就有研究,自然更清楚其中的差距。
我看到徐曼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苏清月也轻轻推了推眼镜,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但她俩都很默契地没有出声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张扬表演。
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便玩玩,记录一下生活。”
张扬见我们反应平淡,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又或许是急于在两位美女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
他话锋一转,开始炫耀起来:“林枫,听说你后来去港城发展了?怎么样?混得还行吧?要是那边不好混,就回老家来!哥们儿我现在跟着我爸,厂子效益不错!一年百来万的利润还是有的!在咱们这地方,也算混得开了!你要是回来,哥们儿罩着你!给你介绍点生意做做,怎么着也比你在外面打工强吧?”
他这番话,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对我现状的臆测。在他眼里,我可能还是在港城某个公司辛苦打工的“打工仔”,带着两个不知道从哪里“骗”来的美女回老家充场面。
我心中觉得好笑,但也无意去纠正他。这种小县城的井底之蛙,跟他较真反而显得自己掉价。徐曼和苏清月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看,猴子开始耍宝了。”我们三人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干脆把这场偶遇当成登山途中一场意外的“娱乐节目”,看看这位张扬同学还能演出什么戏码。
于是,我顺着他的话,略带“谦虚”地回应道:“是吗?那不错啊。我在港城也就是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比不了张总你家大业大。”
张扬听我这么说,更加得意了,胸膛挺得更高:“嗨!谦虚啥!都是老同学!这样,中午别走了!我知道山下新开了家农家乐,味道不错!我请客!咱们老同学好好聚聚,也让两位美女尝尝咱们当地的特色!”
他这话一出,目光又热切地投向了徐曼和苏清月,邀请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正想找个借口拒绝,徐曼却抢先一步,用她那慵懒而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了,她是对着我说的,但话里的意思却像一根软钉子,轻轻挡回了张扬的邀请:
“林枫,我有点累了,而且有点渴。寺里好像有茶室,我们进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就走罢?下午你不是还说,要带我们去尝尝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豆花吗?”
苏清月也适时地微微蹙眉,轻轻揉了揉小腿,附和道:“是啊,爬了这么久,是有点乏了。休息一下也好。”
她们俩一唱一和,既表达了不想参与饭局的意思,又给足了我面子,把决定权交到了我手上。
我立刻会意,对张扬抱歉地笑了笑:“张扬,你看,真是不巧。她们有点累了,我们打算进寺里休息一下就走。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聚。”
张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看了看态度冷淡的两位美女,又看了看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挫败和恼怒。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显摆了半天,对方却根本不接招。
他悻悻地摆了摆手:“行……行吧!那你们玩!我们再去别处转转!”说完,搂着那个一直黑着脸的女伴,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们三人相视一笑,徐曼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同学,挺有意思的。”
苏清月也摇了摇头:“井底之蛙,莫过于此。”
这场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兴致。反而因为有了对比,更显得我们三人之间的默契和超然。
我们走进古寺,在清幽的茶室坐下,品着清茶,享受着远离尘嚣的片刻宁静,将刚才那场无聊的炫富闹剧,彻底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