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沈清月早上拉开窗帘时，窗外已经裹了层薄薄的白，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细碎的雪粒，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像撒了把糖霜。
“醒这么早？”许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睡衣传过来，驱散了窗外的凉意。“要不要再睡会儿？今天周末，不用早起。”
沈清月摇摇头，转身埋进他怀里，鼻尖蹭过他温热的脖颈。“睡不着啦，想看看雪。”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小时候下第一场雪，妈妈总会煮红薯粥，还会在粥里放几块冰糖，暖乎乎的一碗喝下去，整个人都不冷了。”
许深低头笑了，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今天就给你煮红薯粥。”他松开她，伸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家里没有红薯了，我去楼下超市买，你再回被窝里待一会儿，等我回来。”
沈清月没听话，反而跟着他走到玄关。“我跟你一起去。”她一边换鞋，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围巾，“好久没在雪天散步了，正好去透透气。”
小区里很安静，雪还没停，细细的雪沫子落在头发上、肩膀上，转眼就化了。许深把围巾摘下来，重新绕在她脖子上，又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紧攥着。“冷不冷？”他低头看她，睫毛上沾了点雪，像落了层白霜。
“不冷。”沈清月摇摇头，侧头看他。雪光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柔和，连平日里凌厉的眉眼都变得温顺了些。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许深的场景，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会议室里做报告，严肃得让人不敢靠近。谁能想到，现在这个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会为她煮红薯粥的人，会是同一个他。
“在想什么？”许深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问她。
“在想，你好像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沈清月笑着说，“那时候觉得你好严肃，像个不会笑的机器人。”
许深无奈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因为没遇到你。”他语气认真，“遇到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么暖。”
超市里很热闹，暖气开得很足。沈清月直奔生鲜区，拿起一个红薯翻来覆去地看。“妈妈说，选红薯要选表皮光滑的，没有坑坑洼洼的，这样的红薯才甜。”她一边说，一边把选好的红薯放进购物篮里，“还要买几个苹果，晚上可以煮苹果汤喝。”
许深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购物篮，她选什么，他就装什么，偶尔还会补充一两句。“再买袋红枣吧，煮红薯粥的时候放几颗，更甜。”他拿起一袋红枣，递给她看，“这个是灰枣，肉厚，煮出来好吃。”
沈清月接过红枣，笑着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记得许深以前是不怎么进厨房的，连煮面条都要查食谱。
“看你之前煮糖水的时候，总用这种枣。”许深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沈清月心里却暖暖的——原来她的小习惯，他都记在心里。
买完东西回家，许深就钻进了厨房。沈清月想帮忙，却被他推出了厨房。“你去客厅待着，看看电视或者翻会儿书，粥好了我叫你。”他把她按在沙发上，又给她盖了条小毯子，“别过来捣乱。”
沈清月只好乖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旧笔记本，却没心思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厨房门口，能看到许深忙碌的身影——他系着围裙，正弯腰洗红薯，动作不算熟练，却很认真。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红薯的香味，混着红枣的甜香，勾得人胃里直发痒。沈清月忍不住站起身，悄悄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许深正站在灶台前，拿着勺子轻轻搅动锅里的粥。红薯已经煮得软烂，汤汁浓稠，红枣浮在上面，颜色红亮。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回头看她，笑着说：“馋了？再等十分钟，粥就好了。”
“没有。”沈清月嘴硬，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许深没拆穿她，只是把火调小了些。“你去把碗筷摆好，我把粥盛出来。”他说。
沈清月乖乖地去摆碗筷，心里满是期待。等许深把粥端上桌时，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吹了吹就喝了一口。红薯的甜、红枣的香，还有冰糖的清甜，混在一起，暖乎乎的一碗喝下去，从胃里暖到了心里，和妈妈煮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喝吗？”许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喝！”沈清月用力点头，又喝了一大口，“比我妈妈煮的还好喝！”
许深笑了，拿起自己的碗，也盛了一碗粥慢慢喝。“喜欢就好，以后想吃，我就给你煮。”
吃完饭，雪还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些。沈清月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爸妈一起堆雪人的场景。“小时候下这么大的雪，爸爸会带我去楼下堆雪人，妈妈会在家里煮热可可，等我们玩累了回去，就能喝到暖乎乎的热可可。”她语气里带着怀念，“可惜后来爸爸工作忙，就再也没陪我堆过雪人了。”
许深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想堆雪人吗？”他问。
沈清月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惊喜。“可以吗？”她以为许深不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事情。
“当然可以。”许深笑着点头，“不过我们要先准备点东西，雪人要有眼睛和鼻子才行。”
两人翻箱倒柜，找出两颗黑色的纽扣当雪人的眼睛，又拿了一根胡萝卜当雪人的鼻子，还找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和一顶旧帽子。准备好东西，两人就下楼了。
小区里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许深先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当雪人的身体，又滚了一个小一点的雪球当雪人的头，然后把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上面，雪人基本的样子就出来了。
沈清月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黑色纽扣按在雪人的脸上，又把胡萝卜插在中间当鼻子。“还差个嘴巴！”她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色的糖果，放在雪人的嘴巴位置，“这样就好看了！”
许深把围巾绕在雪人的脖子上，又把帽子戴在雪人的头上。“好了，雪人堆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看向沈清月，“你看，像不像小时候爸爸陪你堆的那个？”
沈清月看着雪人，眼睛慢慢红了。“像……”她声音有些哽咽，“比那个还好看。”
许深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每年下雪，我都陪你堆雪人。”他轻声说，“把你以前没玩够的，都补回来。”
沈清月靠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她抬头看他，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钻。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雪花的凉意和他皮肤的温热，在唇间交融。
“我们回家吧，我有点冷了。”沈清月说。
“好。”许深拉着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许深给她倒了杯热可可。沈清月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人，心里满是幸福。许深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未完成的工作，偶尔会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温柔。
傍晚的时候，雪停了。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屋子里染成了暖黄色。沈清月忽然想起那个蓝色布包，她起身去书房，把布包拿了出来，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在找什么？”许深放下电脑，问她。
“我记得妈妈以前给我织过一条围巾，是粉色的，上面还有小兔子的图案。”沈清月一边翻，一边说，“不知道是不是放在这个包里了。”
找了一会儿，她终于在包的最底层，找到了那条粉色的围巾。围巾已经有些旧了，边缘的毛线有些起球，但小兔子的图案还很清晰。沈清月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樟脑丸的味道，是小时候的味道。
“找到了！”她开心地跑到许深身边，转了个圈，“你看，好看吗？”
许深看着她，笑着点头。“好看。”他伸手摸了摸围巾，“很软，你妈妈织得真好看。”
“妈妈说，这条围巾是她织了一个月才织好的，本来想等我过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结果提前织好了，就提前给我了。”沈清月坐在他身边，说起妈妈织围巾时的场景，“那时候妈妈每天下班回来，都要织到很晚，手指都磨红了。”
许深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你妈妈一定很爱你。”他语气温柔，“她的爱，都藏在这条围巾里了。”
沈清月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我现在觉得，妈妈和爸爸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她轻声说，“这条围巾，那个旧书包，还有奶奶的桂花糕，都是他们留给我的礼物，提醒我他们一直都在。”
“嗯，他们一直都在。”许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像他们一样，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晚上，许深做了沈清月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吃饭的时候，沈清月忽然想起一件事。“下周末是我妈妈的生日，”她说，“我们去看看她吧，给她带束花，还有奶奶的桂花糕。”
“好。”许深点头，“我们再买个蛋糕，就像你妈妈还在的时候一样。”
沈清月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许深是在用他的方式，帮她弥补过去的遗憾，帮她留住那些美好的回忆。
吃完饭，许深收拾碗筷，沈清月坐在客厅里，看着脖子上的粉色围巾，又摸了摸手指上的雏菊戒指，心里满是安稳。窗外的月光很亮，落在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光。屋子里很暖，有饭菜的香味，有许深的气息，还有满满的爱意。
许深收拾完碗筷，坐在她身边，把她揽进怀里。“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现在的日子真好。”沈清月靠在他怀里，声音轻柔，“有你在身边，有回忆相伴，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许深抱紧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的日子会更好。我们会一起过每一个冬天，一起堆雪人，一起煮红薯粥；一起过每一个春天，一起去看樱花，一起放风筝；一起过每一个夏天，一起去海边，一起吃西瓜；一起过每一个秋天，一起去看枫叶，一起捡落叶。我们会一起走很多路，一起做很多事，一起把日子过得暖暖的，甜甜的。”
沈清月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度。她知道，许深说的都会实现。未来的日子里，不管是晴空万里，还是风雪交加，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夜色渐深，屋子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沈清月在许深的怀里，慢慢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她梦见了妈妈，梦见妈妈给她织围巾，梦见妈妈煮红薯粥，还梦见妈妈笑着对她说：“清月，你现在过得很好，妈妈很放心。”
许深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沈清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知道，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她的笑容，去温暖她的岁月，让她永远都这么幸福，这么安稳。
窗外的雪地上，那个雪人还静静地站着，戴着红色的围巾，顶着旧帽子，仿佛在守护着这屋子里的温暖，守护着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