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内,气氛却与冯府的喜气截然不同。
贾母的房里,连熏香都压不住那股子沉闷。
贾宝玉坐在老太太身边,笨拙地为她剥着橘子。
“老祖宗,您就别愁了。”
“舅舅的事,是舅舅的事。咱们家又没犯错。”
贾母接过他递来的橘子,却没有吃。
“你懂什么。”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如今,她们几个,天天以泪洗面。这府里,哪里还有半分喜气。”
贾宝玉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家里就变成了这样。
他只想和姐妹们写诗作画,为什么非要管那些朝堂上的烦心事。
贾母看着他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心里更是叹气。
“听说,林丫头的那个男人,封了侯?”
“是。”贾宝玉的声音,闷闷的。
“靖边侯,冯渊。”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酸味。
他想起那个男人。
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贾母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
“侯爷……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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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天牢。
阴暗,潮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稻草腐烂和绝望的气味。
王熙凤提着一个食盒,跟在狱卒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她那身鲜亮的遍地金褙子,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可笑。
薛姨妈和王夫人跟在她身后,早已哭得没了人样,由丫鬟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到了。”
狱卒打开一扇沉重的牢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牢房里,一个须发散乱,穿着囚服的男人,靠在墙角,像一堆没了骨头的烂肉。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曾经威严的脸,如今只剩下灰败和麻木。
是王子腾。
“哥哥!”
“哥哥!”
薛姨妈和王夫人扑了过去,哭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凄厉。
王子腾看着她们,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王熙凤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
里面是几样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叔叔,吃点东西吧。”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王子腾的目光,终于动了一下。
他看向王熙凤,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丝悲哀的光。
“吃?”
他惨笑起来,笑声像夜枭。
“还吃什么!王家都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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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最终等来对王家的判决。
在其余三大家族的奔走帮助下,
在太上皇与皇上的博弈中,
王子腾被判腰斩,夏至行刑。
15岁以上男丁流放并州充军。
其余人口贬回金陵老家,后代永世不得入京。
王夫人等最终叹了口气,想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再奢求其他,已是贪心。
原道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如今看来,只剩了前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