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有通告”四个字，林牧云紧绷的肩线悄悄松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敲下早已在心里酝酿好的话：【有家新开的私房菜馆，主打粤式汤品，评价不错。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发送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刻意。粤式汤品……是因为上次听张华说刘予安胃不好，适合吃清淡的？还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温和的汤品和刘予安的气质很配？
他甚至开始担心，刘予安会不会觉得突兀——毕竟他们之前的交集，大多停留在工作或者公寓的床上，这样单独约饭，会不会太明显？
刘予安的回复来得比刚才慢了些。
林牧云看着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又闪，心里的不安一点点冒出来。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或许刘予安会说“不太方便”，又或者“明天想在家休息”。
然而，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是：【好啊，几点？】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点轻快的语气，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牧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指尖甚至有些发颤地回复：【中午十二点？我去接你。】
刘予安：【不用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发个地址给我？】
林牧云：【也好。地址我等下发给你。】
刘予安：【好的，明天见。】
林牧云：【明天见。】
对话框里的对话停在这里，简洁得像一份工作邀约，可屏幕两端的人，心情却远不如文字那般平静。
林牧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晚风带着竹林的清冽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热度。
他刚才居然……真的约到刘予安了？不是因为要上床的协议，没有被拒绝，没有客套的推脱，就这么干脆地答应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林啸云的话似乎真的有点用——至少，第一步迈出去了。
明天要穿什么？要不要提前去餐厅踩点？汤品的口味合不合刘予安的胃口？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林牧云第一次觉得，原来“约人吃饭”这件事，需要考虑这么多。
他打开衣柜，目光扫过一排排深色西装，忽然觉得太正式了，转而拿起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或许，休闲一点会更自在。
而另一边，刘予安放下手机时，指尖还带着点微麻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落在茶几上，映着他刚泡好的花茶。手机屏幕上，“明天见”三个字格外清晰。
林牧云约他吃饭？
不是去公寓？
这个念头让他有点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林牧云是个典型的商人，冷静、克制，甚至带着点疏离感。他们的互动大多是发生在林牧云的公寓里，偶尔在工作场合遇到，也只是疏离地点头问好。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对话框，看着林牧云发来的消息。从“吃饭了吗”到约饭，语气自然，却透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是因为对自己的一点点喜欢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刘予安想起白天在机场，林牧云伸手帮他理衣领的动作，指尖触到颈侧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当时他只觉得有点突然，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花茶。胃里暖暖的，心里答应赴约，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林牧云的语气太过自然，或许是因为那家粤式菜馆的汤品确实吸引了他，又或许……是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丝对和林牧云在一起的期冀。
“明天见。”
刘予安对着手机屏幕，轻轻念出这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夜景，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期待。
或许，明天会是个不错的日子。
林牧云很快发来餐厅地址，还附带了一句：【那家的老火靓汤需要提前预定，你想试试那种，我让助理安排好。】
刘予安回复：【我都可以的，麻烦你了。】
林牧云：【不麻烦。】
对话框里的互动再次停止，可屏幕两端的人，却都没立刻放下手机。
林牧云对着地址，让助理查了餐厅的菜单，特意备注了“少盐、清淡”；刘予安则打开地图，查了去餐厅的路线，计算着出发时间。
夜色渐深，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林牧云的卧室里，浅灰色的针织衫被整齐地放在床头；刘予安的客厅里，花茶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第二天的中午，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牧云的车停在“晚香居”门口时，刘予安也刚好从车上下来。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棉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手里拎着个小巧的帆布包，看起来比在综艺里更清爽些。看到林牧云的车，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牧云。”
“来了。”林牧云从车上下来，今天穿的浅灰色针织衫，比平时的西装革履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目光在刘予安身上停留了两秒，才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去吧，我订了靠窗的位置。”
“晚香居”是家藏在老巷里的私房菜馆，青砖墙，木格窗，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推门进去，满室都是老火靓汤的香气。服务员领着他们往二楼走，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能看到巷子里的梧桐树和远处的灰瓦屋顶。林牧云拉开椅子让刘予安坐下，又接过他手里的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刘予安有点不自在地说了声“谢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上的暗纹。他昨天想了一晚上，总觉得单独和林牧云出来吃饭的场景有点微妙，可真坐在他对面，却发现对方的今天气场比以往都温和，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看看想吃什么，”林牧云把菜单推过来，“他们家的汤是招牌，你胃不好，多喝点。”
菜单是手写的，字迹娟秀，菜名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简笔画。刘予安翻看着，忽然听到林牧云对服务员说：“先上一盅石斛瘦肉汤，少盐，多炖半小时。”
他抬头，对上林牧云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
“之前听你经纪人说过，”林牧云没隐瞒，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他说你胃不太好，吃不了太油腻的。”
刘予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林牧云会记得这种随口提到的小事，鼻尖忽然有点发烫，低下头继续看菜单，声音轻了些：“那……再来一份清蒸鲈鱼和上汤时蔬吧。”
“好。”林牧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补充道，“米饭要软一点。”
服务员应声退下，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的风吹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汤煲在厨房里咕嘟作响，香气顺着门缝飘进来，暖得人心头发软。
“你今天不忙吗？”刘予安没话找话，他总觉得沉默有点尴尬，“视凝最近不是在筹备新剧吗？”
“还好，”林牧云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了些，“大部分事交给啸云处理，我负责决策就行。”他顿了顿，看向刘予安，“你呢？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休息几天，然后去拍个杂志封面。”刘予安笑了笑，“比不得你们，我的工作还算清闲。”
“挺好的，”林牧云点头，“适当休息对身体好。”
他的语气很自然，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傲慢，反而像朋友间的关心。
刘予安也渐渐被他带着放松下来，开始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从综艺里的趣事，到行业里的变化，林牧云听得很认真，偶尔插一两句话，总能说到点子上。
很快，汤先端了上来。
青瓷盅里，汤色清亮，瘦肉和石斛的香气混在一起，闻着就让人有食欲。林牧云拿起勺子，先给刘予安盛了一碗，又细心地撇去表面的油花：“慢点喝，小心烫。”
刘予安接过汤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他很少被人这样照顾，尤其是林牧云这样看起来冷峻的人，此刻的细致显得格外动人。
“谢谢。”他小声说，低头喝了一口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胃里的隐隐作痛，也熨帖了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