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刺破乱流,直贯心口。陈墨瞳孔一缩,玉佩剧烈震颤,与胎记的灼痛共振成弦。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那道金光,将残刃横于胸前,左手按住跳动最烈的左臂肌理。
赤焰珠滚烫如烙铁,嵌入胎记凹陷处的一瞬,神魂深处燃起一道火线。幻象——族人哀嚎、楚璃跪在废墟中、玄霄伸手低语——尽数被火焰灼烧成灰。灵海压缩至三成,渊流吐纳法逆转周天,灵力如铁索缠绕经脉,稳住即将溃散的护体屏障。
“跟上节奏。”他传音,声音干涩却清晰。
楚璃咬破舌尖,精血顺着铜鞭渗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她没有再看那些闪现的记忆,只盯着陈墨背影。他的呼吸、心跳、灵力波动,成了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
两人同步前移,不再被动承受乱流撕扯,而是主动切入其脉动间隙。每一次推进,都像在刀锋上行走,稍有偏差便是神魂崩解。护罩边缘火光重燃,淡金纹路自壁面蔓延至足底,仿佛大地苏醒的血脉。
洞府轮廓越来越近。
残碑上的“钥”字泛起微光,金线由细变粗,如根须扎入虚空。陈墨抬手,将残刃轻轻置于碑前石台,不握、不取、不贪。
“我不是来夺的。”他说。
话音落,胎记猛然一抽,识海翻涌。心音浮现:“持钥者非执刃之人,乃承心之徒。”
楚璃会意,指尖划过掌心,鲜血滴落在“钥”字裂痕处。同时,她颈间半块虎骨吊坠微微发烫,与残碑共鸣。一股低沉的嗡鸣自地底升起,整座洞府轻轻震颤,外壁符文逐一亮起,如同沉睡千年的眼眸缓缓睁开。
可仍有一层虚实交错的屏障笼罩其上,似雾非雾,似墙非墙。洞府悬于混沌中央,既像真实存在,又似记忆投影。若一步踏错,或许便会坠入无尽虚妄。
陈墨闭目,不再依赖感官判断真假。他以本源共鸣为引,主动释放所有心音记忆片段——
叶昭独立星海,一指镇压三千宇宙;
血河祭天,百万生灵魂飞魄散,虚影自天外降临,仅出一指便冻结天地;
倒悬山巅,素衣女子背对星空,指尖轻点,金纹封印落下,整座山峰化为光尘……
每一段画面扩散而出,皆与洞府外壁某道符文精准对应。那些符文开始流转,颜色由暗转明,由死寂转为跃动。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时,整座洞府轰然稳固,墙体裂缝中溢出金光,凝聚成阶,自门前垂落而下,直抵二人足前。
清冷女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并非来自识海,而是从洞府深处穿透而出:
“心印已验,门启。”
陈墨睁眼,目光落在那扇倾颓却依旧庄严的门户之上。门框刻满古老图腾,中央一道锁痕,形状与他胸口玉佩完全契合。金阶静卧,无声召唤。
他低头看向左臂,胎记已由淡金转为暗金,纹路更深,仿佛镌刻进骨。玉佩温润如血流奔涌,与体内本源共鸣趋于平稳。他右手轻按残刃,未收回,也未拔起,只是静静立于阶前。
楚璃肩伤未愈,血染黄衫,唇角仍有残血。但她站得笔直,九节铜鞭收于腰间,左手紧紧扣住陈墨手腕。她感知到了——洞府内传出的气息,熟悉而深远,是幼年时苍冥虎守护她的味道。不是杀意,不是威压,而是一种……确认。
他们并肩而立,身后是碎裂的时空乱流,前方是亘古沉默的门户。
陈墨抬起右脚,踏上第一级金阶。
阶梯微微震动,金光自足底蔓延向上,逐级点亮。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回应某种久远的誓约。楚璃紧随其后,脚步坚定,未有丝毫迟疑。
直至门前。
门未开,却已有气息外泄。一道极细微的光丝自门缝溢出,缠上陈墨指尖,随即钻入皮肤,直抵心脉。他身体微僵,却没有反抗。
那光丝所过之处,胎记再次发烫,但这一次,不是疼痛,而是……唤醒。
楚璃忽然抬头。
她看见门楣上方,原本剥落的符文中,竟浮现出半个模糊字迹——“昭”。
她刚要开口,陈墨却突然抬手制止。
他盯着那道门缝,眼神凝重至极。方才那一丝气息,不只是确认,更像是……审视。仿佛门后有双眼睛,正透过千年的封印,打量着他是否真的配得上“归来者”之名。
时间停滞。
然后,门缝中的光丝骤然拉长,化作一条细线,直指陈墨眉心。
他不懂。
楚璃也不动。
细线停在距眉心半寸之处,轻轻颤动,如同试探生死的刀尖。
陈墨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上,露出胎记中央那一道从未显现的竖痕——此刻,它正渗出一丝极淡的金色血珠。
血珠悬浮而起,被细线卷住,送入门缝。
刹那间,整座洞府发出低沉轰鸣,金阶彻底亮起,门户上的锁痕开始缓慢旋转,像是古老的机关终于认主。
可就在锁痕即将完全开启之际,门内忽有异动。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冲出,冰冷、腐朽、带着浓烈血腥味,与先前的本源气息格格不入。那气息一闪即逝,却让陈墨瞬间绷紧全身。
他猛地拽回楚璃的手,将她往后一拉。
金阶尽头,门户依旧半闭。
而门缝之中,那只苍白的手,再一次缓缓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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