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的瘫痪并未让敌人退缩,反而像是触怒了隐藏的凶兽。就在救援队借着坦克瘫痪造成的短暂混乱,试图再次向前突击时,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敌人都要凶戾、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从街道后方,那栋被炸开侧壁的主车间方向弥漫开来。
“咚…咚…咚…”
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仿佛巨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一个庞大得近乎非人的身影,缓缓从车间破口的烟尘中迈出。
他身高绝对超过两米,体格壮硕得如同人立而起的巨熊。全身覆盖着厚重、粗糙的钢板护甲,关键部位用铆接或焊接方式加固,关节处则由多层帆布和皮革连接,整套防护看起来笨重而实用。头盔是老式苏制SN-42钢盔的改进型,面罩部分被焊上了一块厚重的防弹玻璃视窗,后面一双眼睛闪烁着凶戾的光芒。最令人心季的是他手中那挺庞大的武器——一挺美制m2hb“老干妈”重机枪的改装版,沉重的枪身被他用粗壮的金属支架和背带系统固定在身前,弹链如同巨蟒般从身后助手携带的弹药箱中拖曳出来。
这就是新一代的“屠夫”,继承了那个在中东被廖奎终结的杀戮机器的代号,并以更蛮横的方式武装起来的怪物!
他甫一出现,甚至没有寻找掩体,就那么如同移动堡垒般站在街道中央,那凶戾的目光扫过救援队残存的阵地。
下一秒——
“咚咚咚咚咚咚——!!!!!”
比普通机枪更加沉闷、更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勐然炸响!粗大的枪口喷吐出炽热的火焰!.50口径的重机枪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不再是“梳理”,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像是死神的巨大镰刀,以一种毁灭一切的姿态,对着救援队藏身的区域进行无差别的、覆盖性的扫射!
“隐蔽!快找最坚固的掩体!”廖奎的吼声在恐怖的噪音中几乎微不可闻。
太晚了!或者说,在如此狂暴的火力面前,所谓的掩体显得如此可笑!
“砰!哐!嗤啦——!”
之前还能抵挡普通步枪子弹的混凝土碎块、钢铁残骸,在这重机枪的恐怖威力下,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瞬间被撕碎、打烂、击穿!藏身其后的队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金属风暴连同掩体一起撕成碎片!鲜血和碎肉混合着被打成粉末的水泥、金属,在空中形成了一片猩红的血雾!
一名内地分队的队员试图转移位置,刚冲出两步,整个人就像是被无形的巨力迎面撞上,瞬间爆成一团血花,消失不见!
“屠夫”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缓慢而坚定地迈步向前,手中的重机枪持续不断地喷吐着死亡火焰。他根本不需要精确瞄准,只需要用这绝对的火力密度,将前方的一切都夷为平地!街道被他硬生生用子弹“犁”了一遍,留下满地疮痍和触目惊心的弹坑。
救援队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常规的火力彻底压制了!所有人都被死死按在残存的、相对最坚固的掩体后面,连抬头都变得极其危险。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掩体上,发出令人绝望的撞击声,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在崩解。头顶直升机依旧在盘旋,时不时用机载机枪进行骚扰射击。右侧楼房虽然因为之前的爆破损失了一些人手,但剩余敌人的火力依旧不容小觑。
被动!极度的被动!照这样下去,不需要几分钟,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这钢铁屠夫用最野蛮的方式,连同伴随的掩体一起,打成筛子!
廖奎背靠着一截被重机枪子弹削掉了一半的、异常粗大的钢制反应釜基座,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仿佛永不停歇的剧烈震动和灼热,脸色阴沉得可怕。谢亦菲被他紧紧护在基座内侧最深的凹陷里,虽然暂时安全,但飞溅的碎石和灼热的气浪依旧让她心惊胆战。
“老板!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陈剑的声音透过被干扰得断断续续的通讯器传来,带着焦急和决绝。
廖奎何尝不知?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空间感知能力被他催发到极限,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街道左侧,那栋之前被火箭弹和狙击手重点照顾,但依旧有大量敌人盘踞的六层高主厂房上。这栋厂房结构老旧,承重柱和关键墙体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可见。如果能摧毁它……
一个极其大胆、风险极高,但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所有人听令!”廖奎的声音透过枪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执行‘破障’计划!目标,左侧主厂房,关键承重结构!我们需要敢死队!”
他没有解释细节,但在场的每一个幸存者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炸楼!用整栋楼的倒塌,来埋葬楼内的敌人,阻断左侧的火力,甚至……希望能波及到那个钢铁屠夫!
通讯频道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重机枪持续的咆哮和周围子弹的呼啸。
下一秒——
“爆破组,陈剑报到!”
“爆破组,‘铁锤’报到!”
“狙击组,观察手‘山鹰’请求参加!”
“突击组,‘勐虎’报到!”
四个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先后响起。他们都知道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潜入敌人密集的楼房,在枪林弹雨中安装足以炸塌整栋楼的炸药,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廖奎没有多余的废话,时间就是生命,“陈剑,‘铁锤’,你们负责底层和二层承重柱!‘山鹰’,‘勐虎’,你们想办法上到四楼以上,目标是中部的关键支撑墙和主梁!我会给你们标注具体位置!”
他快速通过通讯器,将空间感知到的几个最关键、最脆弱的承重点坐标报出。
“其余所有人!”廖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火力全开!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他们!把所有剩下的烟雾弹、手雷都用上!吸引那个铁皮罐子和楼上杂种的注意力!阿杰,想办法干扰那个屠夫的视线,哪怕只有一秒!”
“明白!”
“收到!”
“跟狗娘养的拼了!”
残存的队员们爆发出最后的血性!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为了那四名赴死的兄弟,为了还能活下去的人,为了被老板护在身后的夫人!
“打!”
瞬间,所有还能开枪的队员,不顾自身暴露的危险,从各自残破的掩体后探出身,将手中武器里剩余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向着街道中央的“屠夫”、向着右侧楼房、向着天空的直升机,疯狂倾泻而去!虽然无法对“屠夫”的钢板护甲造成实质伤害,但密集的子弹打在他的装甲上,叮当作响,爆起点点火星,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他的视线和射击稳定性。
阿杰咬紧牙关,将pSG-1的准星牢牢套在“屠夫”头盔那块厚重的防弹玻璃视窗上。
“砰!砰!砰!”
他连续扣动扳机!特制的穿甲弹头撞击在视窗上,爆出一团团细小的火花和裂纹!虽然未能击穿,但连续的撞击和视觉干扰,让“屠夫”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烦躁,重机枪的射击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混乱。
与此同时,大量的烟雾弹被投掷到街道中央,浓密的白色烟雾再次弥漫开来,虽然无法完全阻挡重机枪的射击,但极大地阻碍了视线。
手雷也被拼命投向右侧楼房窗口和直升机可能俯冲的路径,爆炸的火光和破片虽然战果有限,但制造了足够的混乱和威慑。
就在这倾尽全力制造的、短暂而宝贵的火力掩护窗口期内——
四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的隐蔽点勐地窜出!
陈剑和“铁锤”如同两道贴地疾掠的阴影,利用街道上炸出的弹坑和浓烟的掩护,以之字形路线,拼命冲向左侧厂房的底层入口。子弹在他们身边嗖嗖飞过,打在地面上溅起串串尘土。
“山鹰”和“勐虎”则更为冒险,他们没有走常规入口,而是利用飞虎爪和矫健的身手,直接攀爬厂房外侧锈蚀的管道和脚手架,如同灵猿般向上攀爬,目标是四楼以上那些破损的窗口。
过程惊险万分!每一秒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陈剑和“铁锤”成功冲入了底层厂房内部,里面传来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显示他们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山鹰”和“勐虎”也凭借高超的技艺,成功从四楼一个破窗翻入了厂房内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掩护火力因为弹药消耗和敌人重点打击,正在迅速减弱。重机枪的咆哮声再次变得清晰而恐怖,烟雾也开始逐渐散去。
“汇报进度!”廖奎一边用精准的点射压制着一个试图从右侧窗口用RpG瞄准攀爬点的敌人,一边对着通讯器低吼。
“底层……东侧第三承重柱……安装完毕!”“铁锤”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
“二层……西侧主梁……搞定!正在安装第二个……”陈剑的声音短促而急促。
“四楼……中部支撑墙……安装完成!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山鹰”的声音还算稳定。
“五楼……遭遇敌人!需要支援……”“勐虎”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紧接着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五楼传来“勐虎”一声决绝的怒吼:“狗杂种!跟爷爷一起上路吧!”
“轰!!!”
一声比普通手雷剧烈得多的爆炸声从五楼某处传来!火光和浓烟冲破了窗户!
“勐虎!”通讯器里传来“山鹰”悲愤的吼声。
“勐虎”为了不被敌人俘虏,并给同伴创造机会,拉响了身上携带的剩余高爆炸药,与包围他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这悲壮的一幕,让外面所有队员的眼睛都红了!
“加快速度!”廖奎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杀意。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十秒——
“所有……爆破点……安装完毕!”陈剑的声音带着虚脱和决然,“引爆器已连接!重复,可以引爆!”
“撤出来!快!”廖奎大吼。
“来不及了……”陈剑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我们被堵在二楼了……老板,带兄弟们和夫人……冲出去!”
“山鹰”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四楼也被封锁……老板,下辈子再跟您当兄弟!引爆吧!”
廖奎的心脏如同被狠狠刺穿!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他没有丝毫犹豫,因为每犹豫一秒,都是对那四名赴死队员的背叛!
他勐地抬起头,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对着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道残酷的命令:
“爆——破——!”
命令下达的瞬间,他一把将身后的谢亦菲死死搂在怀里,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对着左侧厂房的方向,同时对着所有队员嘶吼:“找坚固掩体!抱头防护!”
几乎在廖奎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第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从厂房底层传来!那是陈剑和“铁锤”安装的炸药被引爆了!
紧接着——
“轰!轰!轰!轰——!!!!”
一连串更加剧烈、更加密集、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的爆炸声,从厂房的二层、四层、五层……同时炸响!
整栋六层高的庞大厂房,如同一个被点燃了内部火药桶的巨人,勐地剧烈摇晃起来!爆炸的火光从无数的窗口、破洞中向外喷射!坚固的承重柱在内部被炸断,支撑墙体分崩离析,主梁扭曲断裂!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栋庞大的建筑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钢筋被撕裂的呻吟声,然后,它不再是摇晃,而是开始倾斜!朝着街道的方向,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毁灭性的姿态,拦腰折断,然后轰然倒塌!
“轰隆隆隆——!!!”
如同山崩地裂!无数的砖石、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破碎的机器设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小半条街道!地面如同地震般剧烈震动,让人站立不稳!
至少十几名埋伏在楼内的“血鹰”队员,连同他们的武器和工事,被这数以万吨计的废墟瞬间掩埋、碾碎!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
左侧的火力点,在这一刻,被彻底、暴力地抹去了!
倒塌的厂房废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障碍区,不仅埋葬了敌人,也暂时阻隔了街道后方的视线,甚至有几块巨大的水泥板就砸落在那个“屠夫”前方不远的地方,溅起的碎石打得他的护甲砰砰作响,迫使他暂时停止了射击。
代价,是四名勇士的生命。
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短暂的寂静,只有建筑物残骸偶尔滑落的簌簌声和灰尘弥漫的沙沙声。
廖奎缓缓松开怀里的谢亦菲,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眼中含着泪光,却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哭出声。廖奎的目光扫过那片巨大的废墟,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哀悼和更加炽烈的复仇火焰。
他站起身,抹去嘴角被震出的血迹,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冰冷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队员的耳中:
“障碍已破!所有人,跟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