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靴底踩在管道内壁的防滑纹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冷凝水顺着头顶的管线滴落，正好落在他后颈，激得肌肉一紧。他没停下，继续往前爬。这条b-7冷却管道比预想的窄，肩膀两侧几乎贴着金属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三十米左右，前方光线变了。原本昏暗的管道尽头，浮现出几道交错的红光，像蜘蛛网一样横在通道中央。陈渊立刻停住，趴在地上不动。
红外激光警戒网。
他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块废弃的电路板，掂了掂，轻轻往前一抛。电路板穿过红光，没触发警报。但它落地时震动了一下，右侧墙缝突然“嘶”地喷出一股无色气体，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停了。
毒气释放装置，靠压力感应启动。
陈渊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半米，确认自己刚才的位置刚好避开了地面的压力点。这陷阱设计得很阴，激光不报警，真正杀人的是脚下的震动。
他低头看了看靴子。机甲靴有磁吸功能，可以贴墙行走。但墙面上有没有感应器？不确定。
他把热熔刀反握在手里，用刀面当镜子，慢慢探出去反射前方的激光路径。红光在金属刃面上跳动，角度清晰。安全通道只有四十厘米宽，必须侧身通过，不能有任何晃动。
陈渊解开外套扣子，防止衣服蹭到激光。然后贴着左侧墙壁，一脚踩在检修架上，另一只脚悬空，身体倾斜成一条线，一点点挪过去。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他眨都没眨一下，直到最后一道红光被甩在身后。
刚落地，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缩进一段弯曲的管道连接处。两名守卫出现在主廊道交叉口，全副武装，腰间挂着电击棍和通讯器。他们每隔五分钟巡逻一次，现在是第三次经过。
不能再等了。林悦那边最多能伪造三分钟的监控延迟，现在已经过去一分半。
陈渊从工具包拆出一段裸露电线，接在干扰器上，对准走廊的照明系统。按下开关，灯光闪了一下，随即熄灭两秒又恢复。
就是现在。
他猛地冲出去，在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手捂住落单那人的嘴，另一手锁住对方喉咙，直接拖进管道阴影里。对方挣扎了一下，陈渊加大力度，几秒后人就软了。
迅速搜身。身份卡、通讯器、备用电池，全收走。用绝缘胶带封住嘴巴，绑住手脚，塞进角落。只要别被下一轮巡逻发现异常，系统就不会报警。
另一个守卫转了一圈，没察觉问题，按原路线离开。
陈渊看了眼时间，距离林悦下次切换监控还有四十五秒。他拿着身份卡，走向第一道内闸门。
刷卡，滴的一声，门开始缓缓开启。
可就在门缝刚够一人通过时，头顶合金格栅突然降下，咔嚓一声形成封闭牢笼。同时，通风口喷出淡蓝色气体，味道有点像消毒水混着金属味——神经麻痹剂。
权限异常，系统反制。
早有准备。陈渊在刷卡前就把一块高分子隔热膜贴在了格栅滑轨上方。现在格栅被卡住，离地面还差二十厘米。
他立刻翻滚出去，动作干净利落。蓝雾弥漫开来，但他已经站在门外。
转身检查通风口，找到手动阀门，用力拧死。气体停止释放。
接下来是解除警报等级。这种旧式安防系统通常有应急协议，赵铁锤以前讲过一种符号对照法，用特定代码组合可以暂时冻结区域警戒。
他从维修手册残片上找到对应符号，输入控制面板：△○□→x▽，确认。
屏幕闪了一下，显示【本地安防等级：待机】。
成了。
陈渊靠在墙上喘了口气。这一段太险，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线上。但他没时间休息。林悦还在控制室盯着监控，随时可能发现新情况。
他打开通讯器，调到加密频道：“林悦，b-7管道已突破，第一道闸门通过，拿到通行卡。”
耳机里传来她的声音：“监控画面正常，我刚切了视角，你有七分钟窗口期。”
“明白。接下来往核心区推进，保持联络。”
“等等。”林悦顿了顿，“小李刚才又有反应，手指抽动频率变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们一行动，他就开始动？”
陈渊皱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林悦声音压低，“但我总觉得，他在给我们信号，或者……他们在用他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陈渊沉默两秒：“那就更不能乱。按计划来，先断能源，再救人。”
“可如果他是诱饵呢？”
“那就是他们的失误。”陈渊说，“我们不是机器，不会按程序走。他们是实验者，但我们是活人。”
林悦没再说话，只是轻声回了句：“小心点。”
陈渊继续前进。主通道比管道宽敞，两侧是封闭的维修间和设备舱。地上有轻微的震动感，应该是深层反应堆在运行。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第二个闸门，标识写着【能源枢纽-外层】。门口有两个摄像头，正在规律转动。
他躲进配电箱后面，掏出干扰器，对准摄像头做了个短暂脉冲。镜头偏转一瞬间，他冲过去贴在门边。
刷卡，门开。
里面是一条环形走廊，中央有个小型控制台，墙上挂着应急流程图。陈渊快速扫了一眼，确认主供能线路走向。
正要记录数据，眼角余光瞥见地板有一道细微划痕。
不对劲。
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划痕边缘整齐，像是被什么锐器反复刮过。再看旁边墙壁，也有类似的痕迹，高度一致。
有人在这里挣扎过。
而且不是一次。
陈渊心跳加快。这里不止有自动化陷阱，还有人为干预的迹象。小李是不是也被带到这里？还是……
他忽然想起林悦说的话。
手指抽动频率变了。
他打开通讯器：“林悦，帮我查一下刚才那个房间的监控回放，重点看过去十分钟有没有人进出。”
“等等……我看看。”林悦操作了几秒，“没有画面，那段被加密了。但系统日志显示，五分半钟前有人刷过卡进入，用的……是你手上那张卡的复制码。”
陈渊猛地抬头。
复制码？
他还来不及反应，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一声闷响。
金属盖子被人从内部推开。
一只手垂了下来。指节发白，指甲缝里全是血。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断断续续：
“别……信……那张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