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白光刺得陈渊眯了一下眼。
他没停，滚进门后立刻翻身站起，反手砸下紧急闭锁按钮。金属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缓缓合拢。外面传来撞击，有人在拍打门板，但缝隙已经缩到不到二十厘米，挤不进来。
走廊安静下来。
他喘了口气，目光扫向地面那道新鲜的划痕。刚才看得清楚，是维修机器人拖行留下的轨迹，不是人走出来的。主控台上方的红灯又闪了一次，短促而规律，像是远程信号反馈。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察觉了入侵，但还没确定具体位置。
右腿关节还在发涩，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润滑液分布不均带来的滞碍。这种状态不适合快速移动，更别提躲避近战武器。他靠墙贴过去，把机甲外壳的反射率调到最低，减少红外特征。手掌在工具模块上一滑，震荡锤切换成高频切割模式，刀头微微震颤。
走廊尽头就是主控台，再往前五十米，中间没有掩体。
他开始贴墙移动，脚步压低，尽量避开可能的压力感应区。眼角余光扫过两侧的数据接口舱，都是空的，没人值守。这地方平时应该由自动化系统维护，只有出问题才会派人进来。
走到三分之二的位置，头顶的照明突然跳了一下。
红光开始频闪，警报音变了节奏。
“警告：核心区域遭遇未授权访问，启动防御协议。”
广播刚响完，左侧舱壁猛地炸开一道合金门，三个人影冲了出来。
全副武装，黑色动力装甲，手持电磁链锯枪，腰间挂着脉冲手雷。胸前的标志是双刃交叉图案，属于海盗技术护卫队——专门处理内部威胁的精锐小队。
最前面那人抬枪就射。
陈渊侧身翻滚，肩部擦着墙壁滑出去两米。链锯枪的锯齿撞上墙面，火花四溅。他顺势将干扰弹发射器启动，三枚微型烟雾胶囊同时弹出，在空中爆开一团灰白色雾气。
视线被遮住的瞬间，他往右扑倒，滚到控制台左侧死角。
“他在那边！”有人喊。
脚步声逼近，两名护卫包抄过来。第三人在原地架枪，准备封锁突进路线。
陈渊靠着控制台边缘，手指迅速调出后台日志界面。屏幕还黑着，但系统底层数据流仍在运行。倒计时窗口弹了出来——【自毁程序启动，剩余58秒】。
假的。
真正的自毁协议会直接切断所有外部通信，并锁定物理端口。这个只是伪装程序，想骗他停下动作。
他冷笑一声，起身就冲。
左手抬起格挡，链锯枪的锯齿卡进机甲臂外层护甲，发出刺耳摩擦声。他借力往前顶，右臂高频切割器狠狠插进控制台主能源接口。
金属熔断的声音响起。
几根粗大的数据母线瞬间断裂，冷却液从破裂的管道喷出来，洒了一地。主控台中央屏幕闪了几下，彻底黑屏。备用电源试图重启，但核心处理器已经失去稳定供电，系统日志滚动到一半戛然而止。
“指挥链中断。”他低声说。
外面的警报声变了，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杂乱无章的蜂鸣。通讯频道里传来断续的喊话：
“b区信号丢失！”
“旗舰命令收不到！”
“各舰自主作战？谁下的令？！”
混乱开始了。
他拔出切割器，顺手把一枚信号干扰胶囊塞进主机残骸的散热口。只要有人想远程修复，这玩意儿就会自动释放反向脉冲，烧掉接入端口。
转身退到控制台后方掩体。
武器状态快速检查一遍：肩部导弹剩最后一发，液压刀卡槽正常，震荡锤还能用一次。右腿的滞涩感比刚才更明显，关节活动时有轻微异响，像是轴承进了杂质。
不能再靠速度了。
他调整站姿，把重心移到左腿，右手握紧液压刀，左手搭在推进器开关上。只要有人靠近，就拼一波近距离反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是之前那种轻型装甲的踏步，而是沉重的、带液压缓冲的重装机甲步伐。每一步都让地板微微震动，节奏稳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来了不止一个。
他盯着通道入口，呼吸放慢。
第一道身影出现在转角。
重型突击机甲，银灰色涂装，肩部印着骷髅头标记——这是海盗舰队直属守卫，战斗力远超普通雇佣兵。手里拎的是双联装脉冲炮，炮口还在散热。
后面跟着两个同型号单位，呈三角阵型推进。
领头的那个停下，炮口对准控制台方向。
“破坏者，放下武器。”声音通过外放扩音器传出来，冷得像冰，“你已经没有退路。”
陈渊没说话。
他知道这时候讲条件没用。这些人不会接受俘虏，尤其是搞掉了指挥系统的人。
他悄悄把推进器功率调到百分之七十，准备在对方开火前先发动突袭。就算打不死，也要逼他们散开阵型。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远处又传来新的脚步声。
不一样。
皮靴踩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很轻，但节奏清晰。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像是故意让人听见。
重装机甲们竟然集体转向那个方向，动作整齐划一。
通道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没有穿机甲，只是一件深色战术夹克，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有一道旧疤，从眉骨斜切到嘴角。手里没拿枪，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
他走到三台重装机甲旁边，抬头看向控制台后的阴影。
“陈渊？”他说。
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警报和杂音。
陈渊的手指停在推进器开关上，没动。
这个人他知道。
海盗旗舰的实际掌控者之一，负责内部安保与技术反制。不是头目本人，但权力极大，曾经亲手处决过七名叛变的技术官。
现在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就像看一只误入陷阱的老鼠。
“干得不错。”那人说，“但你知道破坏系统意味着什么吗？”
陈渊终于开口：“意味着你们现在是一盘散沙。”
“也包括你。”那人笑了下，“没有指挥链，没人能活着离开这艘船。氧气供应、引力平衡、反应堆调控……全都乱套了。再过十分钟，整艘旗舰会进入失压预警。”
“那就一起死。”陈渊说。
那人摇头：“你不想死。你拼了命冲到这里，就是为了活下来，为了证明你能赢。”
“我不是来证明的。”陈渊慢慢站直，“我是来毁掉你们的。”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按下推进器。
机甲猛然前冲，液压刀直取前方重装单位咽喉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