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站在原地，身体还在发烫。金属外壳贴着皮肤缓缓流动，像是第二层皮肤正在成型。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每一次吸气都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细微的震动，像是能听见风在管道中穿行的声音。
林悦盯着他，手没敢放下：“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转头看她，眼神清明：“听得清。”
声音还是原来的声调，但说话时喉部有轻微的共振，像电流经过滤波器后的回响。小李凑近一步，又退了半步：“那你刚才说的‘感知跃迁’是啥意思？不会现在连心跳都变成马达了吧？”
陈渊抬起手，掌心朝上。一道蓝光从指尖延伸出去，在空中画出一条直线，停在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
“这不是光。”他说，“是能量场的边界线。我能‘看’到它，也能‘摸’到。”
林悦伸手去碰那条线，手指刚接近就感觉一阵麻，像是碰到静电。
“别碰太近。”陈渊收回手，光消失了，“我现在对电磁环境特别敏感。整个空间站的电路分布、能源流向，甚至远处机库里的引擎余温，都能感觉得到。”
小李张了张嘴：“所以你现在是个活体雷达？”
“差不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皮肤表面已经看不出机械结构，但内里明显不一样了。他试着调动意识，右臂外侧立刻弹出一片薄刃，闪着冷光，又迅速收回去。
“还能自动展开武器？”林悦皱眉，“这不等于随身带了个军工厂？”
“是防御模块。”他说，“系统判断威胁等级后会自动响应。刚才你靠近的时候，它就提示过一次低风险接触预警。”
小李挠头：“那岂不是以后我们想拍你肩膀都得先申请通行证？”
陈渊嘴角动了下：“还没那么夸张。识别机制靠的是生物信号匹配，你们在我数据库里已经是安全名单了。”
林悦松了口气：“还好，不然我还以为以后见面得刷脸认证。”
话音刚落，陈渊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有点乱。”他闭眼，“脑子里进来了很多东西，像是……数据流。”
小李紧张：“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要不要关机重启一下？”
“不是故障。”他摇头，“是飞升带来的附加感知。我的神经和机甲主控连接后，开始接收周围残留的信息波段。有些是旧信号，有些……不知道来源。”
林悦警惕起来：“会不会被监听？”
“监听倒是不怕。”他睁开眼，“我现在发出的信号全是加密频段，别人抓不到内容。问题是这些涌入的数据太杂，一时分不清哪些有用。”
他说着，慢慢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控制面板前。手指轻轻搭上去，瞬间，面板上的指示灯全部亮起，屏幕自动启动，跳出一串串滚动代码。
“你在读取系统？”小李凑过去看。
“不是我在读。”他说，“是系统主动向我传输。就像……认出了主人。”
屏幕上数据流越来越快，突然跳转成一段三维星图，标记着几个闪烁的红点。
“这是哪？”林悦问。
“不知道。”他盯着星图，“但我能感觉到这段信息很老。编码方式和现在的标准完全不同，像是几百年前的格式。”
小李咽了口唾沫：“不会是外星文明留下的藏宝图吧？”
陈渊没回答。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去捕捉那段信号的源头。刹那间，脑海里炸开一片混乱的画面——破碎的飞船残骸漂浮在漆黑宇宙中，一座巨大的环形空间站断裂成两截，远处有一颗暗红色的恒星正在坍缩。
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是一段音频信号，断断续续，夹杂着噪音。
他猛地睁开眼，额头冒汗。
“听到了什么？”林悦追问。
“一句话。”他声音低，“用某种未知语言说的，但我……理解了它的意思。”
“说什么？”
“小心……门后面的东西。”
小李打了个寒颤：“谁的门？哪扇门？这也太吓人了吧！”
“不清楚。”陈渊揉了揉眉心，“这可能是某个远古文明留下的警告片段，混在空间站的老系统里。刚才融合完成时，我的感知升级，才把它从噪声中提取出来。”
林悦皱眉：“可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环形空间站，也没见过暗红恒星。会不会是幻觉？”
“不是幻觉。”他指着屏幕，“你看这段星图的坐标，虽然模糊，但可以还原一部分。如果我没算错，这个位置在银河系边缘，靠近废弃的第七跃迁航道。”
小李瞪眼：“那地方不是早就被列为禁区了吗？听说进去的船都没回来过。”
“正因为这样。”陈渊看着那几个红点，“有人刻意把这段信息藏在这里，等着某个能解读它的人出现。”
林悦盯着他：“你是那个‘某个人’？”
“也许是。”他收回手，控制面板自动熄灭，“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接收到它？”
三人沉默了一瞬。
小李搓了搓胳膊：“总感觉这话听着像游戏里触发隐藏任务的提示词……接下来是不是该找钥匙、闯迷宫、打最终boSS了？”
陈渊没笑。他抬起右手，掌心再次浮现一个小型界面，显示着体内各项参数：神经同步率98.6%，能量储备91%，外部信号拦截频率每秒三千次。
“我现在的状态超过人类极限。”他说，“不只是战斗力提升，思维速度、反应时间、信息处理能力全都变了。以前需要几分钟分析的故障，现在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在哪。”
林悦看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你变得……不像自己了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你说的是意识被系统吞噬？”
“对。”
“系统不会覆盖我。”他平静地说，“我是核心，它是工具。只要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就不会变成机器。”
小李插嘴：“那你记得昨天晚饭吃的啥不？”
“压缩饼干加营养膏。”他看了他一眼，“第三舱室配餐，味道一般。”
小李嘿嘿一笑：“看来脑子没坏。”
林悦也笑了下，但眼神仍带着担忧：“我只是怕你走得太快，我们跟不上。”
“你们不用跟。”他说，“我会等。”
说完，他走向房间中央的主装置。原本发光的圆盘已经停止旋转，表面裂开一道细缝，里面藏着一块黑色晶体，只有指甲盖大小。
他伸手取出晶体，握在掌心。一瞬间，整条右臂的金属纹路亮了起来，像是被激活了某种协议。
“这是什么？”林悦问。
“记忆载体。”他说，“不是人造的。材质分析不出来，但它一直在释放微弱信号，和刚才那段远古信息频率一致。”
小李凑近看：“这么小一块，能存多少东西？”
“不知道。”陈渊将晶体翻了个面，“但它在回应我。只要我靠近，它就会发热。”
林悦忽然想到什么：“你说的‘门后面的东西’，会不会就跟这个有关？”
“有可能。”他点头，“这块晶体像是钥匙，也可能是信标。它不属于现在的科技体系，更像是……遗物。”
小李搓手：“那咱们要不要顺着线索查下去？反正现在你也牛逼了，打不过还能跑。”
“不能轻举妄动。”陈渊收起晶体，“这条信息出现得太巧。干扰刚结束，飞升完成，马上就有神秘信号接入。背后可能有人在布局。”
林悦眯眼：“你是说，有人故意引导你接收这段信息？”
“不排除这种可能。”他活动了下肩关节，金属摩擦声很轻，“我现在的能力太新，很多功能还不清楚。贸然深入未知区域，容易被人利用。”
小李撇嘴：“合着你现在变强了，反而更谨慎了？”
“正因为我变强了。”他看向门口，“才更要小心。以前我只能保命，现在我可能会牵连更多人。”
林悦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还真是没变。嘴上说着要一个人扛，其实心里还是想着护着大家。”
陈渊没否认。他走到墙边，拿起一件备用外套披上，遮住手臂上尚未完全隐去的蓝光纹路。
“先回控制室。”他说，“我得测试一下远程接入能力，顺便查查空间站的历史记录。如果真有第七航道的相关档案，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小李跟上去：“那我能干啥？”
“帮我盯监控。”他打开门，“要是发现异常信号进出，立刻通知我。”
林悦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空荡的密室：“这地方以后还能进吗？”
“暂时封闭。”他说，“这里的数据接口太敏感，万一再引来干扰，后果难料。”
三人走出密室，厚重的合金门自动关闭，锁死。
走廊灯光稳定，脚步声清晰。陈渊走在前面，步伐沉稳。他的视野里多了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墙壁内的电缆走向、头顶通风管的气流速度、前方拐角处摄像头的扫描频率。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左耳后方。一小片皮肤掀开，露出微型接收器，正在同步接收空间站各区域的实时数据。
“开始了。”他低声说。
林悦听见了，问：“什么开始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花板一角的监控探头。
几秒后，那探头的红灯闪了一下，随即变成绿色。
“我已经接管了。”他说，“从现在起，这座空间站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