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道果在混沌海上空缓缓旋转,灰扑扑的表面流淌着纪元生灭的光晕。陆青阳盘坐于道果之下,百万载光阴在他眼中不过是几次呼吸。他已成为这方宇宙的“定海针”,以身为锚,镇住因八棺覆灭而动荡的诸天法则。
“第一百零三次纪元潮汐要来了。”白小纯的声音在道果旁响起。这位万劫不灭体的主人,如今已是半步超脱的存在,只是眉宇间那抹玩世不恭依旧未改。
陆青阳睁开眼,眸中倒映出整条时间长河。他看到下游处,汹涌的黑暗正逆流而上,所过之处,无数平行时空的泡影接连破碎。
“比预想的快了三万年。”他平静道,“通知诸帝吧。”
“早通知了。”白小纯挠头,“姬无涯那老头正在布置‘虚空长城’,说要打造贯穿古今的防线。姜镇魔更狠,把整颗太阳星炼成了阵眼...”
正说着,混沌海突然翻涌。九道璀璨光桥自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在归墟道果下交汇。光桥尽头,是诸帝的身影——经过百万年沉淀,他们的烙印已凝实如真身,气息比当年强盛了何止十倍。
虚空大帝最先踏至,身后悬浮的已非虚镜,而是由虚空神金与大罗银精熔炼的“诸天映道镜”,镜面映照亿万里星域,纤毫毕现。
“陆小子,你推演得没错。”他神色凝重,“时空下游的‘灾劫源头’提前苏醒了。老夫以映道镜观测,至少有三位准仙帝级存在,正联手推动黑暗纪元的降临。”
恒宇大帝脚踏赤炎金桥而来,恒宇炉已蜕变为“焚世熔炉”,炉口喷薄的帝火中,隐约有九只金乌虚影盘旋。“姜家三百六十处秘地已全部开启,提炼出的‘太阳源火’足够焚烧寻常仙王。只是...”他看向陆青阳,“若对方真有准仙帝,这些准备恐怕不够。”
妖皇雪月清的战魂彻底复苏,手中妖皇戈缠绕着真龙、神凰、麒麟等九大圣兽的虚影。“南岭万妖已布下‘万兽戮仙阵’,可困杀仙王。但准仙帝...需以命相搏。”
西皇母、广寒仙君、道衍等诸帝相继到来,各自汇报百万年来的布局。最后抵达的是金蝉子,这位佛子已证得“无量光王佛”果位,脑后佛光化作三千世界虚影。
“贫僧以佛门因果之术推算,此次灾劫的源头,似乎与...帝尊有关。”他语出惊人。
陆青阳沉默片刻,缓缓起身。归墟道果垂落亿万道灰气,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幅卷轴。卷轴展开,显化出帝尊当年征战彼岸的画面——那是在一片超越仙域的未知疆土,帝尊正与三道模糊身影血战,其中一道,赫然散发着与此刻时空下游相似的黑暗气息。
“帝尊当年并非独自镇压八棺。”陆青阳轻声道,“他在彼岸深处,还封印了更恐怖的东西。那三位,应该就是封印松动后逃逸出的部分本源所化。”
“什么?!”诸帝皆惊。
“所以这不是普通的纪元潮汐,”白小纯倒吸凉气,“是帝尊的敌人们卷土重来?”
“可以这么理解。”陆青阳收起卷轴,目光扫过诸帝,“百万年布局,今日当见分晓。诸位前辈,可愿随我...再战彼岸?”
“战!”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怒吼。
就在这时,混沌海尽头,三道漆黑如墨的裂痕无声蔓延。裂痕中传出非男非女的诡异声音:
“帝尊的传人...找到你了。”
声音未落,三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已撕裂时空,朝归墟道果抓来!爪未至,恐怖的威压已让整片混沌海沸腾,无数星辰残骸化作齑粉。
“来得好!”陆青阳长笑,归墟道果骤然膨胀,化作一方灰蒙蒙的宇宙雏形,将三只巨爪硬生生吞没。“白兄,布万劫噬道阵!诸位前辈,按原计划行事!”
“得令!”白小纯双手结印,体表浮现亿万血色符文。这些符文飞散开来,在混沌海上空交织成一座笼罩亿万里的大阵,正是他耗费八十万年创出的“万劫噬道阵”,专克一切黑暗本源。
虚空大帝诸天映道镜高悬,镜光化作亿万道锁链,锁向其中一道裂痕。恒宇大帝焚世熔炉倾倒,九只金乌长啸飞出,喷吐太阳源火。妖皇戈、西皇塔、万物母气鼎...诸帝至宝齐出,与那三只巨爪展开惊世对决。
然而对方毕竟是准仙帝级存在,哪怕只是部分本源所化,实力也恐怖到难以想象。一只巨爪拍碎镜光锁链,震得虚空大帝倒退三步。另一只巨爪撕开太阳源火,在恒宇大帝胸前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第三只巨爪更是凶残,直接抓向西皇塔,竟要将其生生夺走!
“休想!”广寒仙君与瑶曦圣母同时出手,月华与仙霞交汇,化作冰封万古的极寒之光,暂时冻住那只巨爪。
陆青阳见状,终于动了。他一步踏出,脚下浮现九口青铜巨棺的虚影——正是当年被他镇压的八棺之主,外加永夜之主的本源所化!这九口棺椁,如今已成为他“归墟大道”的一部分。
“以棺为葬,以道为墟。”他双手虚按,九棺齐鸣。混沌海上空浮现出九个巨大的黑洞,每个黑洞中都探出一条灰蒙蒙的锁链,缠绕向那三只巨爪。
“归墟锁链?!”裂痕中传来惊怒交加的嘶吼,“你怎么可能炼成此物?!便是帝尊当年也...”
“因为我不只是帝尊传人。”陆青阳眸光深邃,归墟道果彻底绽放,显化出内中景象——那是一片正在生灭的微型宇宙,宇宙中心,一枚灰扑扑的种子正在发芽。
“我走出了自己的路。”
九条归墟锁链彻底缠住巨爪,开始疯狂吞噬其中的黑暗本源。裂痕中的存在剧烈挣扎,甚至不惜自断一爪,想要脱身。
“想走?”白小纯的万劫噬道阵此刻完全展开,血色符文如跗骨之蛆,顺着断爪的伤口钻入裂痕深处,引发一连串凄厉惨叫。
趁此机会,陆青阳并指如剑,点向三道裂痕:“归墟...斩道!”
一道灰蒙蒙的剑光,无视时空距离,直接斩入裂痕深处。剑光所过之处,黑暗崩解,法则湮灭,连因果线都被斩断。
“不——!!!”
三道充满不甘的咆哮从时空下游传来,随后渐渐微弱。裂痕缓缓闭合,但那三只被斩断的巨爪,却化作三团蠕动着的黑暗本源,悬浮在混沌海上空。
“赢了?”有帝者喃喃。
“只是开始。”陆青阳收起三团黑暗本源,神色没有半分轻松,“这三位不过是探路的卒子。真正的源头,还在更下游的黑暗纪元深处。”
他看向诸帝:“我们需要更多力量。通知诸天万域,所有达到仙王境的修士,三日后齐聚归墟海。这一次,我们要主动出击,杀入黑暗纪元源头!”
“这...”道衍欲言又止。
“我知道很冒险。”陆青阳平静道,“但被动防守,终有被耗死的一天。帝尊当年能杀入彼岸,封印强敌,我们为何不能反攻黑暗源头?”
他掌心浮现那三团黑暗本源,灰气缭绕间,竟将其炼化成三枚漆黑如墨的令牌。
“这是‘黑暗令’,炼化后可得部分黑暗本源,免疫下游的部分侵蚀。我会将其赐予有功之人。”
诸帝闻言,皆露振奋之色。反攻黑暗源头,这想法疯狂,但...并非不可为!
“那就...战!”妖皇雪月清的战魂长啸。
“战!战!战!”怒吼声传遍诸天。
陆青阳望向时空下游,归墟道果在掌心缓缓旋转。他知道,真正的纪元终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战,将决定这个宇宙,是迎来新生,还是彻底归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