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背的风裹着细碎的冰碴划过小棠的面罩时,她终于看清了永夜海的全貌。
那是一片被黑暗笼罩的平原,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每道裂缝里都翻涌着暗紫色的雾气——是暗棱的残余能量。而在平原中央,孤零零立着一座环形山,山脚下是一片\"森林\":成片的银白色植株在寒风中舒展枝叶,叶片边缘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无数双托举星星的手。
\"心光森林......\"小棠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后颈的胎记突然泛起灼热的疼。她摸向胸前的共鸣器,星核碎片的金光顺着导线爬上面罩,在她眼前投出一行字迹——是爸爸的笔迹:\"阿夏,这是我用星核碎片种的树,每一片叶子都刻着心光的密码。\"
\"小棠姐姐!\"
熟悉的呼唤从通讯器里传来。小橘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绿萝说,它感应到你了!你看——\"
小棠抬头,环形山的山脊上突然亮起一片荧光。那是小橘的银杏枝,此刻正插在绿萝的盆栽里,叶片上的金光穿透月背的黑暗,像盏引路的灯。小宇的画纸飘在她手边,画纸上的永夜海被金笔涂满了星光,每颗星都标着坐标:\"姐姐,我在实验室用共鸣器连通了月背网络,绿萝的根须已经和星核树连上了!\"
\"阿夏!\"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熟悉的温柔。小棠的呼吸一滞——那是林老师的声音。通讯器里传来实验室的画面:林老师抱着暖手宝,张叔举着工具箱,小橘的绿萝在透明培养舱里舒展枝叶,叶片上的金光正通过导线传向月背。
\"我们同步了共鸣器的频率,\"林老师笑着说,\"你的心光不会孤单。\"
小棠的眼眶发热。她蹲下身,指尖触到月背的土壤——和地球上的泥土不同,这里的土壤泛着淡蓝色,混着细碎的星尘。星核树的枝叶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叶片上的金光钻进她的皮肤,在她掌心凝聚成一颗淡金色的光点。
\"这是......\"
\"心光种子。\"爸爸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每棵星核树的种子都刻着我的心光印记,等你到来时,它们会把所有爱都传给你。\"
小棠猛地抬头。环形山的阴影里,一艘黑色飞船正缓缓降落,船身上刻着暗棱的标志——和陈默实验室的一模一样。舱门打开,几个穿着黑制服的人走出来,为首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手里举着暗棱共鸣器,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贪婪的红光。
\"周明的女儿,\"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终于来了。陈默大人说过,暗棱的终极形态需要S级心光者的力量,你的心光......\"他举起共鸣器,暗紫色的光束射向小棠,\"刚好够唤醒永夜海的暗棱之王!\"
\"小心!\"
通讯器里传来小宇的尖叫。小棠本能地侧身,光束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星核树上烧出焦黑的痕迹。她抬头看向最近的星核树,叶片上的金光突然剧烈闪烁,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保护星核树!\"小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绿萝说,星核树是暗棱的克星!\"
小棠看向四周,二十多棵星核树突然同时舒展枝叶,叶片上的金光交织成一张网,将暗棱光束反弹回去。黑制服们惨叫着捂住眼睛,其中一个摔倒在地,共鸣器掉在地上,暗紫色的光束直射向永夜海的裂缝。
\"不好!\"张叔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暗棱在吸收共鸣器的能量!\"
永夜海的裂缝突然扩大,黑色的雾气涌出来,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脸——是陈默的脸,他的身体半透明,眼睛里跳动着暗紫色的火焰。
\"小棠......\"陈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不明白,暗棱不是敌人......它是宇宙的真理,是所有负面情绪的归宿......\"
\"闭嘴!\"小棠大喊,她举起共鸣器,星核碎片的光涌出来,\"爸爸用一生证明,暗棱可以被净化!你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恐惧!\"
陈默的脸扭曲成诡异的笑:\"恐惧?不,我在进化!暗棱吸收了足够的心光,就能打开永夜海的核心——那里藏着宇宙的终极力量!\"他的手按在共鸣器上,暗紫色的光束暴涨,星核树的枝叶开始枯萎,叶片上的金光逐渐黯淡。
\"小棠!\"林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共鸣器的能量要耗尽了!\"
小棠的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她低头看向胸前的星核碎片,碎片的金光正在快速消散——暗棱的共鸣器在抽取它的能量。她想起爸爸的话:\"阿夏,心光不是来自星核,是来自你心里的爱。\"
她闭上眼睛,共情能力自动开启。这一次,她没有去\"看\"别人的记忆,而是去\"感受\"——感受林老师煮姜茶时的温暖,感受小橘抱绿萝时的温柔,感受小宇画月背时的专注,感受张叔修共鸣器时的认真......这些记忆像潮水般涌进她的心里,将暗棱的冰冷一点点融化。
\"原来......\"小棠轻声说,\"心光一直都在我心里。\"
她睁开眼睛,掌心的星核碎片重新泛起金光,比之前更亮、更暖。她举起共鸣器,对着永夜海的漩涡大喊:\"爸爸,我来了!\"
星核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穿透了暗棱的紫雾。小棠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涌出来——是婴儿时期在摇篮里的心跳,是第一次和妈妈做桂花糕时的笑容,是家长开放日端盘子时的紧张,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净化暗棱时的勇气......所有的情感凝聚成一颗淡金色的光球,射向漩涡中心。
\"不——\"陈默尖叫着,试图阻止光球,但光球的速度太快了。它击中漩涡的瞬间,暗紫色的雾气开始消散,露出了漩涡深处的景象:一颗巨大的淡金色晶体悬浮在那里,表面流转着和星核碎片一样的纹路。
\"这是......\"小棠屏住呼吸。
\"星核母体。\"爸爸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它是我和陈默的父亲一起制造的,用来储存宇宙所有心光的容器。陈默想用它来控制宇宙,但我......\"他的声音顿住,\"我想用它来连接所有心光。\"
星核母体的表面浮现出一行字迹,是小棠熟悉的笔迹——是爸爸的:\"阿夏,你做到了。\"
暗棱的漩涡彻底消散了。陈默的身体开始崩解,暗紫色的光从他体内渗出,被星核母体吸收。他最后看了小棠一眼,眼神里没有了疯狂,只剩下解脱:\"原来......爱真的比力量更强大......\"
小棠跑到星核母体前,伸手触碰它的表面。淡金色的光涌出来,包裹住她的手掌。她\"看\"到爸爸的记忆:三十年前,他和陈默的父亲一起建造星核母体,陈默因为实验失败陷入绝望,是他用自己的心光稳定了母体;三年前暗棱暴走,他将星核核心传给小棠,自己则用剩下的心光成为锚点,封印了大部分暗棱;而现在,他用最后的意识引导小棠来到这里,完成星核母体的觉醒。
\"爸爸......\"小棠的眼泪掉在星核母体上,\"我想你。\"
\"我也想你,阿夏。\"爸爸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温暖,\"但你不需要我了。你看——\"
星核母体的表面浮现出无数光点,每颗光点里都映着一个画面:地球上的小橘在给绿萝浇水,小宇在教室画月亮,林老师在厨房做桂花糕,张叔在实验室整理仪器......还有月背的星核树,每片叶子都在发光,像无数颗小太阳。
\"这些是所有心光者的记忆,\"爸爸说,\"它们会永远留在星核母体里,成为宇宙的光。\"
小棠抬起头,看见永夜海的黑暗正在退去,露出下面闪烁的星空。星核树的枝叶重新舒展,叶片上的金光比之前更亮,每片叶子里都映着小棠的脸。她听见风里传来小伙伴们的声音:
\"小棠姐姐,我们来了!\"
\"姐姐,绿萝说它要和星核树一起长大!\"
\"姐姐,我画了新的月背地图,我们一起去看星星!\"
小棠笑了。她摸了摸后颈的胎记,又看了看掌心的星核碎片——现在,碎片的光已经和星核母体连在了一起,像一根永远不会断的线。
\"爸爸,\"她轻声说,\"我会带着大家,继续守护这些光。\"
星核母体发出温柔的金光,照亮了整个月背。在遥远的天际,一颗淡金色的星星缓缓升起,那是地球的方向,也是所有心光者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