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公被她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揭露和控诉砸得晕头转向,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颜色变幻不定,青红交加,精彩纷呈。
他想反驳,想呵斥,想拿出父亲的威严压制她,可程妍说的每一句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只是被她用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面的方式说了出来。
而且,此刻程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决绝而强大的气势,竟让他心生怯意,不敢轻易动手。
哪怕他气得浑身发抖,快要把后槽牙咬碎,那只抬起想要甩她耳光的手,终究是没敢落下去。
因为眼前这个女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程国公府里可以随意拿捏、默默无闻的庶女了。
她现在是谢国公府公开承认的义女,是谢国公夫妇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甚至还是当朝六皇子宋凌的合作伙伴兼好友!
这重重身份,像一道道无形的屏障,让他投鼠忌器。
他只能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用那双因愤怒和憋屈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程妍,试图用最后一点苍白的、毫无底气的语言来教训她。
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程琰!你……你怎么会变成了如今这副牙尖嘴利、目无尊长的模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程妍看着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懒得再与他多做纠缠,直接祭出了杀手锏,语气冰冷而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如果你不想我把你当年那些为了摆脱老夫人掌控而做的破事,还有你程国公府后院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全都抖落出来,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让你颜面扫地的话,就回去管好你的家眷!
尤其是那位程老夫人和柳氏,让她们别想着再来烦我!否则,我不介意让大家一起看场热闹!”
程妍猜得没错,程国公来之前,确实存了若是自己说服不了,就让程老夫人以长辈身份前来施压的想法。
此刻听到程妍这番毫不留情的警告,他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点心思瞬间熄灭了。
他深知,以程妍如今这不管不顾的性子,以及她背后谢府和六皇子的倚仗,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最终,程国公只能是气势汹汹地来,带着一肚子的怒火、憋闷和难堪,灰溜溜地走了。
他甚至没敢再多看程妍一眼,生怕再从她嘴里听到更诛心的话。
程妍并不知道,促使程国公今天走这一趟的,并不仅仅是和离本身带来的名声影响。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前几日在“程记烤鸭坊”偶然看到程妍与六皇子宋凌在一起,两人言笑晏晏,关系显得十分熟稔亲近。
这一幕,让他看到了程妍身上潜在的价值,以及或许能通过她搭上六皇子这条线的可能。
若程妍知道了这层原因,恐怕只会觉得他脸大如盆,痴心妄想。
等程国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程妍才仿佛脱力般,身上那股强撑着的尖锐气势瞬间消散。
她利落地起身,没再多看一眼那男人离开的方向,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关紧房门后,心念一动,直接闪身进入了随身空间。
实在是身心俱疲。
昨天,这具身体突然来了初潮,小腹坠胀酸痛,腰也又酸又乏。
如果不是程妍自己有前世的经验,应对得当,怕是真要经历一番兵荒马乱了。
这个时代的月事带,实在让她用不惯。
进入空间后,程妍熟门熟路地换了舒适的睡衣和干净的卫生巾,又在小腹和后腰贴上了热乎乎的暖宝宝。
当她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张柔软无比、来自末世前世界的别墅大床上时,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还好,这具身子是那种月经来时虽然会肚子疼、但还不至于痛到无法忍受的类型。
她无比庆幸自己在末世来临后,只要遇到卫生巾和暖宝宝这类女性必需品,都会下意识地收集到自己的空间里。
这辈子省着点用,空间里那一地下室的存货,应该还是够用的。
温暖舒适的环境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思绪也开始飘远。
或许……可以尝试做出这个时代的卫生巾呢?
毕竟这个时代的月事带,多用草木灰或普通棉布,既不卫生,更换麻烦,还容易引发感染。
尤其是对于贫苦人家的女子而言,更是艰难。
可是,要做出现代意义上的卫生巾,吸水性好的内芯是关键,这就需要棉花。
而棉花在这个时代,还属于比较珍贵的奢侈品,并未大规模种植……
就这样,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程妍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不过席卷而来的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昨晚因腹痛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又早早起床去城外长亭送别谢瞻,回来还和渣爹生了那么大一场气,她实在是累极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都没有。
当程妍再次睁开眼时,望着空间中熟悉又陌生的、属于前世现代风格的天花板,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茫然,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来自何方的巨大孤独感将她紧紧包裹,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荒凉和悲伤。
再一想到自己先是经历了残酷的末世,又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封建时代,不再是那个可以安心混吃等死、被父母娇养着的小富二代了,一切都要靠自己挣扎奋斗,一时间心下更是难受得厉害,鼻子发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泪意逼了回去。
不能沉溺在这种情绪里,她深吸一口气,闪身出了空间。
打开房门,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廊下挂起了灯笼,晕黄的光线温暖而宁静。
一直守在门外的青黛听到动静,立刻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借着灯光仔细打量程妍的脸色,急切地问道:“主子,您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要不要我现在就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她显然是知道程妍身体不适的。
程妍看着青黛毫不作伪的焦急神色,心中一暖,伸手拉住她微凉的手,将她带到身边坐下,然后像是寻求依靠般,轻轻地将头靠在了青黛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青黛,好青黛,你别急,我没事的,就是睡久了有点懵。”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依赖,“青黛,现在好像……真的只有你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