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奋力往岸边游的程妍,看到这一幕,简直无语凝噎。
这沈檀儿是嫌场面不够乱吗?
她看着沈檀儿一跳下来就开始毫无章法地扑腾,明显是个旱鸭子,身体还在不断下沉,呛了好几口水。
“咳……青云……先去……救她!”
程妍冻得牙齿打颤,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还是立刻指挥青云。
她知道自己虽然狼狈,但尚能勉强扑腾几下,而沈檀儿那样,是真会出人命的。
青云水性极好,闻言立刻调转方向,像一尾灵活的鱼,两三下就游到了沈檀儿身边,从背后架住她,奋力将她往岸边推。
程妍则咬紧牙关,拼命划动几乎冻僵的手臂,试图向岸边靠近。
然而,冬日浸了水的衣物沉重得像铅块,尤其是那件吸饱了水的斗篷,更是成了巨大的负担,死死地拖拽着她。
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游到岸边,双手扒住冰冷的、滑溜溜的湖岸石壁,却因为体力耗尽和衣物的重量,几次尝试都无法攀爬上去。
冰冷的湖水不断带走她的体温,她的嘴唇由白转紫,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
就在她与沉重的斗篷带子作斗争,几乎要脱力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第三声“扑通”入水声!
程妍心中警铃大作,勉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陌生男子正破开水面,迅捷地向她游来。
电光火石间,程妍脑海里闪过无数看过的宅斗小说桥段——落水、被救、名节受损、被迫嫁人……
这不会是沈檀儿和这人串通好的吧?
就为了赖上她或者毁了她?
这念头让她生出一股莫名的力气。
在那男子即将靠近她的一刹那,程妍果断地、近乎粗暴地用力一扯,终于解开了那碍事的斗篷系带,沉重的斗篷瞬间沉入水底。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往岸上爬。
那游过来的男子见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似乎立刻明白了程妍的避嫌之意,随即极其君子地改变了方向,从离程妍几步远的侧方利落地上了岸,背过身去,非礼勿视。
这时,青玉终于抱着斗篷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主子!”
程妍瘫在岸边的泥地上,冷得几乎失去知觉,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到青云已经将昏过去的沈檀儿拖上了岸,两人都湿漉漉地狼狈不堪。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了指沈檀儿的方向,用眼神示意青玉。
青玉立刻会意,虽心疼自家主子,但还是快步过去,将带来的干爽斗篷紧紧裹在了昏迷的沈檀儿身上。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男子体温的、同样湿透的月白锦纹斗篷,递到了青玉面前。
是刚才那个下水救人的男子,他已经转过身,面容清俊,神色沉稳,虽浑身滴水略显狼狈,却依旧气度不凡。
“在下沈宴清,是檀儿的兄长。”
他语气沉稳,带着歉意,
“方才舍妹无知,连累了程小姐,沈某代她赔罪。现下天寒地冻,万请程小姐先行移步附近暖阁,更换湿衣,驱驱寒气,以免染上重病。”
他的安排周到得体,眼神清明正直,让程妍刚才的“阴谋论”消散了大半。
青玉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那件斗篷,迅速将程妍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然而,程妍的体力早已透支,冰冷的湖水彻底击垮了这具本就娇弱的身躯。
强烈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最后的意识,她最后看到的,是沈宴清沉稳中带着关切的眼神。
最后闪过的念头竟是:幸好……这湖边僻静,没什么人看见,否则……明天京都的流言蜚语怕是能淹死人了……
念头未落,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在了急忙扶住她的青玉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