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再留在沈府这个是非之地!
这里人多眼杂,行动不便,完全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青云!”
程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奴婢在!”
一直守在门边的青云立刻应声。
“你立刻回我宅子,持我令牌,去调皇上之前赏赐的那一队玄甲卫过来!让他们即刻来沈府,接我回府!记住,是立刻,马上!”
程妍语气急促,带着十万火急的意味。
“是!主子!”
青云毫不迟疑,转身就如同一道轻烟般掠了出去,执行命令干脆利落。
“青玉!” 程妍又唤道。
“奴婢在!”
“帮我穿衣服,穿得越厚越好!然后,扶我去沈府花园,找一处人迹罕至、草木繁盛的地方!”
程妍的指令清晰而怪异,但青玉没有任何疑问。
“是,主子!”
青玉手脚麻利地帮程妍套上一层层保暖的衣物,最后甚至裹上了一件厚实的狐裘斗篷,将程妍包得像个臃肿的、行走的棉被。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程妍,凭着来时观察的记忆和刻意避开人的小路,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处位于沈府后园角落、明显疏于打理、林木格外茂密幽深的地方。
这里怪石嶙峋,枯黄的藤蔓缠绕着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积着未化的残雪,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声,确实僻静无人。
程妍对这里的环境十分满意。
她让青玉背对着自己坐下,充当她的靠背,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
然后,她艰难地抬起一只被厚重衣袖包裹的手,轻轻地按在身旁一棵老槐树粗糙冰冷的树干上。
闭上眼睛,程妍摒弃所有杂念,全力催动起她那微弱得可怜的木系异能。
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温养修复,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迫切!
她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根须,透过掌心,猛地扎入了老槐树以及周围草木的深处!
她能“看”到,那些潜藏在树木脉络、深埋于根茎之中的、代表着生命本源的绿色光点——最纯粹的木系能量。
它们原本缓慢地流动着,维持着草木冬日的休眠。
但现在,程妍的异能如同一个骤然形成的漩涡,开始疯狂地抽取、吸纳这些能量!
老槐树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鸣,周围其他树木、灌木,乃至枯草下的草根,都以一种肉眼不可见、但程妍能清晰感知到的速度,迅速变得“黯淡”。
原本蕴含的微弱生机被强行剥离,化作一股股虽然细小却源源不断的清凉气流,顺着她的手臂,涌入她干涸的经脉和疲惫不堪的身体。
这种掠夺式的吸收,效果立竿见影,却也让程妍感到一阵阵精神上的眩晕和身体的不适,仿佛在透支某种潜力。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力量!她现在急需力量!
哪怕只是支撑她走出沈府、回到自己地盘的力量!
很快,以她为中心,小半个园子的木系能量都被她吸纳一空。
虽然总量依旧不多,远不足以让她恢复健康。
但那股清凉的能量流遍四肢百骸,如同久旱逢甘霖,终于驱散了一些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寒意,让她勉强恢复了一些气力和精神,至少头晕眼花的症状减轻了不少,手脚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冰冷绵软。
她收回手,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冷静。
她看了一眼身旁那棵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树皮都显得更加灰暗枯槁的老槐树,以及周围那些看似无恙、实则内在生机已被短暂抽空的草木,心中并无多少愧疚。
沈府这院子里的草木,未来两三年内,怕是再也难以发芽返青,重现生机了。
但此刻,她管不了这些!
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想办法解决掉这门荒谬的婚事!
而且,她心中还有另一层隐忧:谢夫人昨日守了她一天,今天却未曾露面。
以谢夫人待她的真心和昨日离去时的担忧,若非出了什么连她都无法脱身的大事,绝不可能不闻不问。
谢瞻还在边关……难道……
程妍闭了闭眼,强行敛下心中翻腾的不安和猜测。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青玉,扶我回去。”
她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支撑的力道。
主仆二人回到那间令人窒息的客房不久,院子外便传来了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由远及近,带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房门被推开,青云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那支由皇帝亲赐、首领名为“玄一”的玄甲卫副将。
玄一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着轻甲,对着程妍抱拳行礼,声音沉稳有力:“末将玄一,奉令前来,听候主子差遣!”
看到这支隶属于皇帝、代表至高皇权的力量出现,程妍心中一定。
她不再犹豫,直接下令,声音清晰而冰冷:
“玄一,带我回我的宅子。现在,立刻出发。途中,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拦,无论他是谁,是何身份,一律不必理会,强行通过!”
“末将领命!”
玄一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再次抱拳,眼神中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执行。
于是,在沈府下人们惊愕的目光中,一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装备精良的皇帝亲卫,如同黑色的洪流,径直闯入内院。
护着一顶由他们带来的软轿,接了程妍主仆三人,无视所有试图上前询问或阻拦的沈府管事婆子,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朝着沈府大门而去了他
马蹄声和甲胄声打破了沈府午后虚假的宁静,留下了一地的震惊与议论。
刚刚得到消息、急匆匆从书房赶过来的沈尚书,只来得及看到那队亲卫护着轿子离开的、杀气腾腾的背影。
他站在廊下,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脸上惯常的从容淡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震惊与凝重,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程妍……到底是何来头?!
居然能如此随意地指挥动陛下的贴身亲卫?!
而且看那架势,分明是只听令于她一人!
他原本心中那点关于联姻的盘算和隐隐的期待,在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代表着绝对皇权的力量,击得粉碎,只剩下深深的后怕与重新审视。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程妍的判断,恐怕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