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这日程妍难得在家核算账目,没有一早出门,他主动寻到了她的书房。
程妍正埋首于账册之中,忽觉门口光线一暗,抬头便见谢瞻倚在门框边,一双凤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幽怨,正定定地望着她。
“怎么了,兄长?”
程妍疑惑地歪了歪头,放下手中的笔。
谢瞻叹了口气,走到她书桌前,指了指自己的腰腹,语气带着几分控诉,
“妍妍,你看我,是不是圆润了不少?每日这般珍馐美味,再这么下去,我怕是真的要被你养成一头……嗯,丰腴的家猪了。我这腿脚如今也好了七七八八,现在可否开始恢复练武了?”
他实在说不出“肥猪”二字,换了个稍文雅的说法,但眼神里的委屈却是实实在在的。
程妍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他眼底的认真和那丝对自己形象的担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春花绽放。
她招手让他坐到旁边的绣墩上:“过来我看看。”
谢瞻依言坐下。
程妍很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看似是在诊脉,实则一股温润平和的异能已顺着接触点,悄然流入谢瞻的经脉,如同涓涓细流,滋养着他受损的腰腿经络,进行着最后的修复。
这异能源自她的灵魂本源,带着生生不息的活力。
谢瞻只觉得一股暖流自手腕处蔓延开来,迅速游走四肢百骸,尤其是旧伤所在的腰腿部,更是如同浸泡在温水中,舒适熨帖,连最后那一丝隐隐的酸胀感也消失无踪。
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
这丫头,如今是彻底“装都不装了”,如此神奇的能力,竟也敢这般随意使用。
程妍刚收回手,一抬眼就对上了谢瞻那双写满了不认同的眼眸,眉头微蹙,显然是不满她如此“轻率”。
在他开口前,程妍抢先一步,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别唠叨!就你一个人知道,我很小心的!能量控制得极好,绝不会被人察觉。”
谢瞻凝视她片刻,见她眼神清澈,态度坚决,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将劝诫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才缓缓收回手腕。
随即,他后知后觉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那股萦绕多时的、若有若无的滞涩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充满力量的感觉。
“我……我这算是彻底恢复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可不止哦,”程妍得意地扬起小巧的下巴,眉眼弯弯,“我可是给你输了好多……嗯,‘能量’!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比受伤前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厉害好些呢!筋脉更坚韧,气力也更悠长。”
谢瞻闻言,心中巨震。
彻底康复已是他不敢奢望的奇迹,如今竟……他猛地站起身,神色一肃,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要对着程妍行一个大礼。
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然而,他刚弯下腰,程妍眼疾手快,“啪”的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胳膊上,力道不大,但声音清脆,带着明显的不悦。
“谢瞻!”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腮帮子微微鼓起,是真有些生气了,“你要同我这样客气,这般见外,那我可不认你当兄长了!”
她是真的委屈了,眼圈都有些发红。
在她心里,早已将谢瞻视为可以依赖、可以撒娇、可以毫无保留付出的亲人。
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感谢,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让她觉得疏远,觉得自己的心意被辜负了。
谢瞻被她这一巴掌拍得愣住,再看到她气嘟嘟的脸和微红的眼眶,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
是他想岔了,只记得恩情,却忘了这丫头待他的一片赤诚真心。
他心中一软,连忙收起那些客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轻柔,语气带着宠溺和认错:“是兄长错了,是兄长想左了。兄长给妍妍赔礼道歉,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同我一般见识,原谅我可好?”
程妍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眼中真诚的歉意,那点小脾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但随即,她又想起正事,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不过兄长,你身体虽已无碍,甚至更胜往昔,但毕竟躺了那么久,肌肉力量需要重新适应。你练武时千万不能贪多求快,一定要循序渐进,慢慢增加强度,否则容易受伤,知道吗?”
看着她像个小管家婆一样絮絮叮嘱,谢瞻心中暖流涌动,含笑应道:“好,都听你的。”
谢瞻彻底康复的消息,目前仅限宋凌和谢家核心几人知道,并未对外声张。
而从这天起,程妍便经常能在清晨的练武场上,看到谢瞻挥汗如雨的身影。
看着他重新拾起长枪,舞动时虎虎生风,劲力澎湃;看着他演练拳脚,身形矫健如豹,步伐沉稳有力。
阳光洒在他挺拔的身姿和专注的侧脸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程妍常常倚在廊柱下,安静地看着。
看着他如今生龙活虎的模样,再想起初见他时,他那苍白、隐忍、被困于方寸之间的痛苦眼神,心中便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楚又欣慰的涟漪。
那时的他,内心该是何等的煎熬与绝望?
还好,还好自己穿越时空而来,拥有了这神奇的能力,拯救了这样一个本该翱翔于天际的优秀男子。
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涌上心头,让她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轻轻笑出了声。
那边,谢瞻刚打完一套拳,收势而立,气息绵长。
听到她的笑声,他转过头,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朝她走了过来,额角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