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关于夫子的待遇,”
程妍补充道,“我跟他们说好的,工钱是每月十两,这笔钱由我这边来出,算是庄子主的投入。
至于庄户孩子们交给夫子的束修,你们自己商量着定个合适的数目,不能让人家夫子白辛苦,但也要考虑庄户的负担能力。”
郑叔一听,连忙摆手,语气诚恳甚至带着点急切:“东家!那怎么能行!您已经帮了我们太多太多了!我们现在可不是那些不懂感恩、见钱眼开的白眼狼!
每三个月能分到那么多红利,家家户户都念着您的好呢!庄子上建学堂这是大好事,怎么能还让您又操心又出钱?
再说,现在庄子上的人,吃着您分的粮食,住着您提供的屋子,花销不大,家家都有余钱,束修我们肯定出,夫子的工钱,我们……我们也能凑一凑!”
他虽然说得有些没底气,但态度很坚决。
程妍心里感动,却态度更强硬,她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郑叔的话:“郑叔,您听我说。工钱是我亲自答应几位先生的,这是信誉问题,理应我来出。
再说了,这庄子是我的,我想在自个儿的庄子上建个学堂,提升大家的文化,没道理反过来还要问你们收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定了,您别再争了。”
看着程妍不容置疑的眼神,郑叔知道拗不过,只得把感激的话咽回肚子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至于学堂里具体教些什么,孩子们怎么分班,上课的时辰怎么安排,这些琐事,就全都交给您来操心张罗了,郑叔,您办事,我放心。” 程妍充分放权。
“诶诶!东家放心,我一定把学堂弄得妥妥当当的!” 郑叔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却充满了干劲。
“好了,这边就交给您了。我还得赶紧回东市一趟,跟周掌柜说一声,铺子那边也有一波人需要安排。”
程妍说完,风风火火地又上了马车。
“诶诶,东家您慢走!” 郑叔站在庄子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又回头看看那群已经开始在管事指挥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年轻人,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庄子,真的要越来越红火了!
东市,妍香阁。
程妍赶到时,周氏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
这个时辰,隔壁的烤鸭坊和零食铺子早就因为货物售罄而关门歇业了,只有妍香阁还开着门,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馨香。
“东家,您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周氏见到程妍,有些意外,连忙放下账本迎了上来。
“不算急事,”
程妍笑了笑,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铺子里需要的人手,我都找好了,数量只多不少,而且看起来都是机灵肯干的。
你这边就不用再费心招人了,等人到了,你负责分配和培训就好。”
“是,东家。” 周氏应道,没有任何疑问。这就是周氏最大的优点之一,执行力超强,对于程妍的决定,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并且总能交出漂亮的答卷。
看着周氏,程妍不由得想起妍香阁这几个月惊人的收益。
除去按规定分给谢瞻的那部分,剩下的红利已经积累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咋舌的数字——多到她感觉自己这辈子,如果只是像上辈子那样当个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恐怕是花不完的了。
以前是空有想法,受限于人手和启动资金;现在却是人手充沛,资金雄厚,自己还是自由身,无拘无束。
程妍的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开始谋划更大的蓝图。
“周姐姐,”
程妍换回了更亲近的称呼,“咱们妍香阁的货,除了供应京都本地,外地来的客商里,哪个地方拿货最多?”
周氏显然对业务了如指掌,立刻回答道:“回东家,是江南,尤其是扬州的客商拿得最多。
有好几位江南来的大货商,每次来拿货,数量都很大,而且来得特别勤快。我上个月粗略算过,除去京都本地的零售,光是批发生意里,江南那边就占了一大半还多。”
程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江南,富庶之地,消费能力强,审美水平高,确实是扩张的好地方。
她又抛出一个问题:“周姐姐,如果让你在现有基础上,培养出一个能独当一面、将来可以去江南帮我打理铺子、开拓市场的掌柜,你觉得需要多久?能做到吗?”
周氏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这主要看个人的资质和悟性。若是选到好苗子,本身能力不错,又肯用心学,假以时日,问题不大。”
“好!”程妍要的就是这句话,“过两天我招来的那批人里,会有一些分配到铺子上。你好好观察,仔细挑选,不拘是男是女,我只要能力强的,有潜力的! 发现好苗子,就重点培养起来!”
“是,东家!妾身记下了。” 周氏眼中也闪过一丝斗志。
交代完正事,程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推到周氏面前,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对了,周姐姐,前两日我让人在离东市不远的地方,给你置办了个小宅子,不大,但应该够你们娘仨住了。
位置方便,你儿子去书院也近便。这是地契,你收好。要是搬家需要人手帮忙,直接去找刘大勇就行。”
周氏愣住了,她看着那个锦囊,又抬头看看程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迅速积聚起水汽。
程妍看着她这副激动的模样,心里有点发怵。
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眼泪汪汪、深情感谢的场面了,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送宅子,一是真心觉得周氏辛苦,犒劳她;二是上次分红后,觉得送别的礼物都太轻,配不上周氏的付出,索性送个实用的。
她可没想那么多深层含义。
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拍了拍周氏微微颤抖的手,语速飞快地说:“行了,地契你收好,事情也都交代完了,我就先走了啊!铺子交给你我放心!”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慢一步就要被周氏的眼泪“淹没”。
周氏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地契的锦囊,悬在眼眶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滚落下来。
这时,孙小桃忙完手里的活计走过来,看到她娘脸上未干的泪痕,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地惊呼:“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东家……东家说什么了?不会是……不会是不要我们了吧?”
她娘当年被奶奶和叔叔联手,连同他们兄妹二人一起赶出家门时,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啊!
周氏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把手中的地契递给女儿看。
小桃接过来一看,也瞬间明白了,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东家……东家她也太好了……这可是东市的宅子啊……” 她声音也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