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合同正式签下,心里那块关于“土地归属”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但白梨清楚,这仅仅是开始。二十八年的使用权,意味着她需要对这片土地负起长达二十八年的责任。改良土壤、复兴茶园,是绕不开的核心任务。
大规模引水灌溉不现实,山泉水量有限,且大部分梯田地势复杂,铺设管道成本高昂。依赖那点微薄的灵力进行“人工降雨”更是痴心妄想,上次原地昏睡十四小时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必须找到一个更精准、更可持续、尤其更省灵力的方法。
灵感来自一次感冒。她去村里卫生所买药,看到架子上挂着的输液瓶和长长的塑料管,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唐又绝妙的想法——能不能也给茶树“打点滴”?
精准投喂,直达根部,避免挥发和浪费,将每一滴蕴含灵力的水都用在刀刃上!
这个念头让她兴奋起来。她立刻开始计算:一滴伪金丹灵力,如果极度稀释,能覆盖多大范围?维持多久?
她做了个小实验:将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融入一大桶井水中,然后用这水去浇灌几株试验田边缘的茶树。通过灵植亲和力感知,她发现,这种极度稀释的灵水,虽然无法促使茶树疯狂生长,却能带来一种持久的、深层次的“滋润”感,能显着改善根系的活力和吸收效率,效果能维持将近一整天。
“就是它了!”白梨一拍大腿。
她立刻打开拼多多,搜索“一次性输液管”,果然找到了大量便宜实惠的选择。最终下单了最基础的款式,9块9一百根还包邮。又去镇上药店买了几个最大号的塑料空输液瓶(其实是用来装蒸馏水的)。
材料到齐,她开始动手制作“灵泉滴灌袋”。
过程并不复杂,却需要耐心。将井水灌入大号塑料瓶,然后,她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从那缕可怜的伪金丹灵力中,剥离出真正意义上的“一滴”,引导其融入5升装的巨大水瓶中。
灵力入水,无色无味,肉眼看不出任何变化,但白梨能清晰地感知到,整瓶水的“性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变得……更“活”了。
接着,她拿出一次性输液管,将尖端的针头用剪刀斜着剪掉,做成一个钝口的、适合插入土壤的软管。调节器调到最缓慢的滴速——大概每分钟一两滴的样子。
清晨,山雾还未散尽,白梨便拎着几个自制的、晃晃荡荡的“灵泉滴灌袋”上了山。她选择了几亩长势最弱、土壤也最贫瘠的梯田作为首批试点。
找到茶树的根茎部位,用小木棍在旁边斜斜地戳一个浅孔,然后将输液管的钝口端小心地插入孔中,确保能接触到根系。另一头,挂在高处的树枝上,或者用竹竿支起来。
透明的塑料软管在晨光中微微反光,水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滴,一滴地渗入茶树的根部的土壤,无声无息。
远远看去,一棵棵茶树仿佛真的成了需要输液的病人,身上连着奇怪的“生命维持系统”。
这古怪的场景,很快引起了早起的村民的注意。
几个扛着锄头下地的老乡路过,看到白梨正踮着脚给一棵老茶树“挂水”,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奇和不解。
“诶,老白家闺女,你这是弄啥嘞?”一个嗓门大的婶子忍不住喊道,“给树打针?树也得病啦?”
白梨动作一顿,有些尴尬地把头上的渔夫帽往下压了压,挡住半张脸。她早就料到会这样。
她转过身,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和认命的、属于“前社畜”的表情,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解释道:“唉,没办法,城里打工落下的职业病。看见啥长得慢,就想给它挂个KpI,打点鸡血……啊不是,打点营养液。”
她晃了晃手里那瓶其貌不扬的“井水”:“补充点微量元素,促进吸收。”
村民们听得云里雾里,什么“KpI”、“鸡血”、“微量元素”,但“城里打工”、“职业病”这几个词他们听懂了,顿时露出一副“哦,原来如此”又带着点“城里人真会玩”的同情表情。
“不容易不容易,打工打魔怔了……”先前问话的婶子摇摇头,扛着锄头走了,其他人也一边议论着一边离开。
“看着怪可怜的……”
“是啊,好好一姑娘……”
“听说以前在城里坐办公室的,估计是累出毛病了……”
白梨听着远去的议论声,松了口气,又有点哭笑不得。行吧,“魔怔”就“魔怔”吧,这个形象总比“疑似会法术”要安全得多。
她继续埋头干活。一共做了五瓶“灵泉滴灌”,覆盖了大约三亩最需要的茶田。每挂好一瓶,她都能清晰地“听”到那片区域的土壤和茶树根系传来细微的、舒缓而满足的“叹息”声,仿佛久旱的旅人终于喝到了甘泉。
效果是显着的。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
当挂完最后一瓶,她试图调动灵力感知一下整体效果时,丹田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被掏空般的虚脱感!
她心里一紧,赶紧内视。
果然,那缕伪金丹灵力已然黯淡无光,消耗了将近三分之一!
天道法则冰冷无情,说练气三层的每日上限,就绝不会多给一丝一毫。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皮也开始发沉。
白梨暗道一声不好,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也顾不上收拾,几乎是踉跄着往老屋跑。
她数了数,今天已经用掉“练气三层”份额的1\/3,打完必须回去午睡,不然天道嗜睡症会让她原地倒栽葱。
咸鱼保命第一条:绝不在危险边缘试探!
她冲回老屋,反手锁上门(虽然并没什么用,但求个心理安慰),鞋都来不及脱,直接扑倒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
几乎是脑袋沾到枕头的一瞬间,意识就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彻底陷入了黑甜乡。
窗外,阳光正好。
茶山上,几十棵茶树正静静地接受着“点滴”的滋养。
而它们的“主治医师”,则因为开了太多“处方”,体力不支,被迫提前“下班”,陷入了强制性的午休充电模式。
效率与代价,精准与极限。
这条咸鱼的修仙种田路,始终在刀尖上优雅地(或者说,狼狈地)平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