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军主营的墙头刚掠过一道黑影，风就卷着草叶补了上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慧娟落地时腰腹一收，脚掌先沾地再轻轻碾开，玄色夜行衣贴在紧绷的腿肌上，连半点风声都没惊起——
她出身王家，马术、轻功都是请江湖顶尖好手教的，比宫宴上跳《惊鸿舞》时的身段，更添几分杀劲。
黑巾蒙到眉骨，只露一双眼，冷得像淬了冰的玉簪。
腰间的“隐尘佩”贴着皮肉，凉丝丝的，刚掠过暗哨头顶时，那哨卫的灵力扫过来，玉佩突然微震了一下，将她的气息压得比夜雾还淡——
这是王家祖传的宝贝，黑得发乌，连纹路都没有，却能在金丹修士的探查下藏住形迹，也是她敢孤身闯北凉军大营的底气。
她抬手按了按玉佩，指腹摸到佩身上一道细痕，那是去年她为了夺一份宫闱密档，被李婕妤的护卫划伤时，玉佩磕在廊柱上留的印。
靴底沾了点营外的湿泥，踩在青砖上没声息。
王慧娟贴着寨墙根滑行，眼角余光扫过巡营的队伍——
甲叶碰撞的“咔啦”声越来越近，她突然矮身，像张纸似的贴在石墩后。
领头的老兵咳嗽了一声，抬手捂嘴时，铠甲的缝隙漏出点烛光，刚好照在她脚边的草叶上，她连呼吸都掐住半分，直到那串“咔啦”声远了，才缓缓吐气，气息拂过黑巾，暖得发痒。
王家和李斯早把算盘打细了：
拿到西线布防图，就能在楚王面前说宁无尘“私改防区，意图不轨”；
抢到新《破军剑诀》的纪要，既能找出北凉军的命门，将来夺权时好对症下药，还能让王家的私兵照着改良——
到时候，楚国的兵权就不是宁无尘的，是他们这些世家的。
她作为王家最会藏锋的女儿，宫闱里能哄得李婕妤吐真话，军帐外能避过暗哨的探查，这趟活，她接得理直气壮。
藏锋阁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出来，三步一哨的卫兵像钉在地上的桩，肩甲上的玄铁反光晃得人眼疼。
王慧娟绕到阁后阴影里，看着巡逻兵的脚步节奏——
“咚、咚、停”，每走两步顿一下查岗，她掐着这个空当，腰腹一拧就翻到了窗下。
指尖扣住阁门的缝隙，凉得像咬了口冰，从袖中摸出枚细针——
针尾缠着银线，是她亲手磨的，针尖比发丝还细，刚好能探进锁芯的凹槽。
指尖捏针的力度刚好，既不会弯，又能感知锁齿的转动。
“咔”的一声轻响，比草叶摩擦还淡，她却瞬间绷紧了神经，侧耳听了两息，确认卫兵的脚步声还在远处，才推门闪身而入，反手带门时故意留了道缝——
万一有变故，能更快逃出去。
阁内的空气混着旧卷宗的霉味，月光从高窗漏下来，在地上投出长方的亮斑，刚好照在案头堆着的纸册上。
最里侧的紫檀木匣很打眼，刻着的“核心机密”四个字是烫金的，在昏暗中泛着温润的光。
王慧娟的心跳突然快了，脚步都轻了几分，鞋底擦过地面时带起点灰——
她能想象到，匣子里的布防图上，黑风岭的哨卡标得一清二楚；
剑诀纪要里，陆云许改良的“连刺式”肯定写着发力窍门。
指尖快要碰到匣面时，她顿了顿，用指背蹭了蹭——
木匣凉得舒服，像她小时候戴过的玉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王家的女儿生来就要为家族的权势，做藏在暗处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