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卷着硝烟味,刚掠过北凉军主营的“陆”字旗,就被六国联军的兵锋劈成了碎块。
五十万大军的威压像沉雷滚过荒原,三路奇兵一路主攻,把北凉军的防区割成四块孤立的岛——
侦察兵的军报在中军帐里传得飞快,墨迹未干的字里,全是“十万”、“十五万”、“十七万”的数字,每一个都砸得人心头发沉。
陆云许按着案上的布防图,指腹划过“断魂岭”、“望岳关”几个地名,掌心里的汗都被图上的寒意浸凉了。
东线:
燕云的“踏雪铁骑”是从断魂岭的晨雾里冲出来的。
十万匹战马的蹄子踏碎冻土,震得地面都在颤,马蹄铁裹着冰碴,跑起来只留一道模糊的灰影——
他们根本不碰北凉军的外围据点,马蹄绕开烽火台时,扬尘都不沾守军的甲片,专挑粮道的薄弱处扎。
领头的将军举着金狼旗,旗尖的狼头映着朝阳,麾下骑兵的马鞍上都挂着干肉和水囊,显然是打定主意“不恋战、只断粮”。
“东线两道防线破了!”
传令兵的甲片都跑松了,声音发颤。
“铁骑离黑风岭只剩百里,驿站的粮车刚装了一半!”
黑风岭是北凉军的粮袋子,存着支撑三个月的粮草,一旦被燕云掐断,前线将士就算握着再利的剑,也会饿垮在阵前。
此刻岭上的守军已握紧了刀,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近,越来越响。
南线:
南线的青帝山余脉里,凉夏的赤火旗和青帝山的青竹旗缠在一处,像毒蛇盘在树桠上。
凉夏的士兵都穿着短甲,裤腿扎进绑腿里,脚上是防滑的麻鞋,爬山时比猴子还灵;
青帝山的猎户出身的兵更狠,手里的弯刀淬了山林的毒,藏在树丛里一动,就像融在了阴影里。
十五万大军不打正面,专在北凉军的补给线上“下绊子”。
三天前,三座补给驿站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架,药材和军械的灰烬飘了满山——
那是北凉军和楚国腹地联系的唯一通道,伤兵的药膏、攻城的弩箭,全靠这里转运。
如今联军已摸到望岳关下,关隘的守军趴在城墙上往下看,能看见山林里闪着的刀光,像鬼火似的晃,连夜里都不敢合眼,怕一睁眼,敌人就翻上了城墙。
北线:
雪国的十二万大军是从极北的冰原挪过来的,士兵的冰甲沾着霜,呼气都能在盔沿冻成冰碴。
他们的武器全是寒铁造的,砍在北凉军的玄铁甲上,能留下一道白霜,冻得守军手指都僵。
雪国主根本不急着打,只在边境扎下连绵的营寨,冰墙筑得比城墙还高,把北凉军向北突围的路堵得死死的。
麻烦的是那些小股袭扰的骑兵。
他们骑着耐寒的雪马,夜里摸去北凉军的哨所,冰箭射穿帐篷,冻得哨兵的睫毛都粘在一块。
有个哨所的士兵刚点起篝火,就被雪国的暗探投了冰弹,火瞬间灭了,帐篷里的人冻得牙齿打颤,却连冲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这“围而不打”的耗,比正面拼杀还磨人。
西线:
西线的喊杀声已经传了三天三夜。
妖兽谷的五万妖兽是先锋,熊罴精扛着攻城锤往营寨木栅上撞,皮糙肉厚得连北凉军的箭雨都扎不进去,血顺着皮毛往下淌,却越撞越凶;
毒蝎妖钻地的本事一绝,从营寨底下掏洞,咬得守军脚脖子都麻了。
秦国的十二万精锐跟在后面,重型弩箭“咻”地射穿木栅,攻城车撞得寨门“嘎吱”响,木屑溅得满脸都是。
陆云许在营寨高处看得清楚:
西侧的防御栅已经塌了半截,破锋营的士兵举着染血的剑,把妖兽往缺口里推,有的士兵胳膊被妖兽抓得露了骨,却死死咬着牙不撤。
“把新铸的玄铁盾推上去!”
他吼着,声音被风卷着传下去——
可玄铁盾再硬,也架不住妖兽的蛮力和秦国弩箭的轮番冲击,防线的裂缝,正顺着木栅的纹路,一点点往营寨中心蔓延。
中军帐的烛火被风吹得乱晃,四线的战报堆了半案。
陆云许抓起弑师枪,枪尖的九色灵光在昏暗的帐里亮了亮——
粮道告急、外援被断、北线被封、主营受攻,北境的天,真的要压下来了。
可他望着帐外士兵们挺拔的身影,突然握紧了枪:
“传我将令,破锋营随我守西线,宁元帅去东线护粮道,就算四线被围,咱们也要从牙缝里啃出一条路!”